陈阳躺在担架上，静静感受着。

他的【危机预感】给他轻微的反馈，让他意识到身旁是有危险的，但危险性不算大。

“咯吱咯吱……”

他闭着眼，感觉到自己被抬着走过阅览室的大门，大门口的位置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和奇怪的撕扯、咀嚼声，但很快这些便被抛在脑后。

陈阳感觉到抬着担架的人仿佛对门口的东西极为忌惮，快速穿过走廊，远离大门，然后前进速度方才有所减缓，接着他感觉到担架有些倾斜，应该是在通过消防楼梯。

没过多久，担架再度平缓，应该是到了图书馆大厅。

差不多了。

陈阳悄咪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就在他即将能看清抬担架的人之前一刹那，陈阳感觉到担架仿佛骤然失去了支撑点，“扑通”一声从空中落在地上。

嗯？这么不想让我看？

没事，我还有队友。

陈阳就地翻滚，立即看向秦鲤的方向。

然而，同样的，他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却只看到秦鲤孤零零悬在空中，紧接着，她便摔落在地。秦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痛得小脸都扭曲了，还在那战战兢兢地闭眼装死。

陈阳：……

SORRY。

和宿舍的那个查寝人一样，抬担架的人，还有担架都仿佛是薛定谔的猫，在没看到之前切实存在，但只要被人看到一眼，就会瞬间消失。

这应该是信徒的能力限制。

陈阳环顾四周。

此刻【危机预感】的反馈依然轻微，黑暗的大厅里仍然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存在，但似乎对方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夜之子】的加成，让陈阳在黑暗的大厅里隐约可以视物，没有变成完全的瞎子，但他并未看到信徒的身影。

“不打算聊一聊吗？”

陈阳一边警戒着，一边开口道。

如果信徒一直潜藏在暗处，他需要时刻准备应付袭击，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是很大的负担。

“你的能力挺有意思的，利用记忆场景，创造各种有利于你的环境。”

“可惜，你似乎受到一定的限制，必须用符合场景的语言和声音来维持能力。”

“刚才火灾场景的限定是所有人都不能呆在屋内，否则会受到惩罚。”

“你的广播里有‘跟随消防人员’这句话，而人群跑动的节奏乱中有序，不像是真的火灾。我猜刚才的场景，是消防演习吧？因为秦鲤没有经历过真的火灾，所以你只能用她经历过的演习来制造场景。”

“那么破解方法就很简单了。只要有人晕倒，他便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离开，你的‘消防人员’就必须前来救助。”

“我说的对吧？”

……

陈阳静静等待片刻，终于听到那个空灵、带着奇怪回响的女声在图书馆大厅内响起：

“你，和她说的一样，与众不同。”

又TM是这句话。

陈阳好奇心变得无以复加，问道：“谁？”

女声沉默片刻，回答他：“她是我们中最特殊的一员。我能看出来，你很强，或许你今天在这里会打败我，但你永远不可能打败她。”

“所以说到底是谁？”

“你猜。”

猜你麻痹。

谜语人滚出哥谭！

陈阳大怒。

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哪去了，一個个都打哑谜，就不能老老实实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么！

不过，听着这信徒平淡的嗓音，陈阳也有些迷惑：

“你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恨我？”

和八眼不同，虽然陈阳不知道它是把自己误认为是谁，但八眼对他的仇恨仿佛深渊，深不见底。而这个信徒，似乎并没有那种肉眼可见的戾气。

“不，我恨你。”

“和祂同样恨你。”

“我的名字是狄花。”

“我曾经是祂的侍扇。”

空灵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四周影影绰绰的黑暗变成信徒最好的伪装，陈阳一时也分辨不出它的位置。

“夏日，我为祂挥动团扇，冬日，我为祂洒下花瓣。”

“无论寒暑，我都站在祂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祂，看着祂逐渐成长。”

“我见过祂端坐于神座之上，一言断案，也见过祂流连于花丛之中，翩迁起舞。”

“我见过祂御风于九霄之巅，福泽大地，也见过祂化身于市井之中，体验红尘。”

“无论何时，祂都云淡风轻，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动摇祂的心迹。”

“……直到那一天。”

“一切都变了。”

“……”

陈阳等了好一会没等到下文，这才开口问道：“什么变了？”

荻花的声音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那一天，你，或许是你，应该是你。来祈求祂，祈求祂救救你的妹妹……”

妹妹？

谷雨？

陈阳如遭电殛，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要记起什么，但只差了一点点，依然是什么都没明白。

他抓耳挠腮，迫不及待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那时候就应该去死。”

“如果你那时候死了，就没有然后了。”

荻花的声音一变，陈阳的【危机预感】骤然爆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嗖”

黑暗中传来破空之声，一道黑影从他心脏处差之毫厘地掠过，带着一溜血光，钉在木地板上。

是一支黑色的长针。

陈阳捂着肋下的伤口，抬头打量，只来得及看到图书馆大厅外一闪而过的低矮影子。

淦，是远程攻击。

大姐，能不能说完话再打？

最恨这些说话说一半的谜语人了。

陈阳摸了摸伤口，只觉得伤口又麻又痒，这针上居然还有毒。

幸好毒素不算特别强烈，也可能是因为陈阳的强大体质影响，他只感到伤口附近麻痹之意渐渐扩散，但还未影响行动。

陈阳左右看看，黑暗的大厅里阴影重重，外面暴雨将图书馆一楼的窗户涂得模糊一片，完全看不到荻花在什么地方，如果刚才不是【危机预感】帮忙，陈阳可能心脏已经被洞穿，任务失败从梦境中退出了。

有点棘手。

陈阳左顾右盼，一巴掌把还在装死的秦鲤拍起来：“走了，不能呆在这。”

图书馆一楼大厅四面全是窗，不知道荻花会突然从哪个窗子再度射出长针。

他拉着秦鲤冲进一楼的封闭大阅览室，然而刚进入阅览室，便听到外面的火警警报再度响起。

“呜呜呜呜”

艹。

没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