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这个纸糊一样的世界，克拉克总是时刻小心自己会打坏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

至始至终，他都绝不允许自己失控。

哪怕是一小会儿。

都有可能有人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这次也一样。

他努力扼制杀人的冲动，尽量把拳头偏移到不致命的位置。

他怕自己一拳下去，敌人脑袋搬家，再也无法自愈。

轰！

惊雷炸响，乔丹化为了流星，砸进大地。

他的右肩胛应声脆响，右后背留下一只碗口大的拳印，粉碎性骨折。

整个肯特农场都在震颤，大量尘土受冲击向四面八方席卷。

山姆已经看不清前方事物。

一时间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该跑还是该呆在原地。

细尘内时不时传来的震荡感与轰鸣声仿佛踩在他的心头，火红的光芒在四周闪烁，让他实在是有苦难言。

人类太弱小了。

就在此时，狂风刷过大地，冲散尘埃，眼前一片清明。

大地仿佛遭遇了一片小型流星雨，破破烂烂，坑坑洼洼。

地底的泥土翻到了地表，地底的蚯蚓蠕动爬行。

乔丹仰躺在深坑，脸上血迹斑斑，身上衣服满是破洞。

克拉克站在他身旁，脸上有尘土，鼻腔流下的血迹抹在面颊，留下一条血痕。

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染血的双拳微微颤抖，克拉克的心并不平静：“你会永远呆在监狱里。”

看着这个与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面孔，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静躺在坑底，乔丹放松身体肌肉，没看他，望着蓝天白云。

超人的力量无疑是恐怖的。

亲自感受过的他有权利说这句话。

与此同时，地底深处，依然是那间黑暗的监控室。

此时的画面分成了三屏。

一个是克拉克两人，一个是露易斯，另一个是牛奶农场的高空。

前两个仿佛现场观看，后一个是以鸟瞰的形式展现。

“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不知道哪儿来的暴徒突然袭击维多利亚馆子。”克莉丝打开斯莫维尔公报大门，吐槽道：“要不是那个超能力人，我们现在估计已经在陪上帝喝茶了。”

“显然是针对我们的，克莉丝。”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露易斯神色略显疲惫。

克莉丝放下包包，右手捏拳敲击酸软的左肩：“……因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曝光摩根·埃奇的阴谋算不算。”

“你是说，是摩根·埃奇派来的人？”克莉丝转身和露易斯对视，心中悄然升起了退意。

仅仅是几张报纸，一点真相，便有人要杀她们。

太危险了。

她们这点小小的工资，不值得陪上性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克莉丝。”露易斯先一步开口，她单手捏了捏鼻梁：“我是不会放弃的，新闻记者就是这样。必须时刻警惕，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记者，世界上死亡率顶尖那一批的职业。”

她耸耸肩。

克莉丝迟疑了，她斟酌了一下言词：“其实小镇上还是有很多可以刊登的东西，例如新镇长古德曼增加医院等设施援助计划……”

新镇长古德曼是老镇长乔治意外去世后，大家投票选举出来的。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很善良。

在小镇上生活了十多年，帮助过大部分的镇民，名声非常好。

没什么黑点。

身体方面无病无灾，硬朗得狠。

“他已经宣战了，好吗。”露易斯不明白克莉丝为什么要害怕，要在这种紧要关头退缩：“为什么要选择成为一名记者，克莉丝。你为什么想要进入这个行业，你为什么而工作？克莉丝，告诉我。看着我的眼睛。”

“……”克莉丝没看她，也没有回答。

成为记者不就是为了真相与正义呗。

还能为了点什么。

图那点入不敷出的工资？

若不是心中那道坎过不去，她的公报早就关门大吉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苦苦支撑。

“事先声明，我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会一直调查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两人无言。

克莉丝坐上椅子：“我知道你的心情，包括我也是一样的。可是露易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万一……”

她没有继续说，她相信露易斯会懂的。

“我相信他们会支持我的。”露易斯认真道：“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见说不动露易斯，克莉丝叹气一声。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在星球日报工作吧。”露易斯上前，靠在工作台：“实话实说，超人的报道基本上是我在负责。”

克莉丝扭头，与她对视：“你是说，你能让超人过来帮你？”

“不，不是。”露易斯摇头：“他很忙，忙着满世界拯救人，怎么可能会来帮助我。

我的意思是……嗯，过去的我遇见了很多相同的事情，绑架，恐吓之类的，但每次都会转危为安。”

“所以……”

“其中大部分是超人救的，所以，我其实可以联系到超人。”

露易斯的话给了克莉丝一颗定心丸，她眼前一亮，从椅子上站起。

喜悦展露在脸上：“你确定？”

“是的，我很确定。不过这必须要慎重联系。除非是生死攸关之类的大事情……”

“现在就是生死攸关时刻。”克莉丝拉上露易斯的手。

“现在不是。”露易斯否决了：“真正的生死攸关是我们再次被人袭击才算是，或者我们调查出了真相。对方的武力非常强大，那时我相信超人一定会很乐意帮助我们解决他们。”

“好吧。”克莉丝泄气，很快重燃希望。

终有一天，她也能会有见到超人的一天。

没有人能拒绝超人。

“所以克莉丝……”

“哦，我们继续探寻摩根的秘密吧。”有超人做后盾，世界上的罪犯不足为虑，安全感直线上升。

恐惧通通滚开！

咕噜～

地面响起水流动的声音，声音不是很大，却能被两女察觉，她们下意识低头看向声音方向。

一大团黑色液体涌出地板，眨眼间攀上露易斯小腿，粘连在皮肤上，难以挣脱。

克莉丝面色瞬变，露易斯心中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