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陈信这孩子多懂事啊。”

《好声音》办公室里，周雄拿着手机到处乱逛。

捧陈信的成功，让他在这个团队里的地位急速上涨，他已经把陈信当成了自己的福将，见其回复信息，周雄第一时间把聊天记录拿给其他的导演炫耀。

「周导，对不住了。」

总导演俞秀重复着陈信的信息，侧着头问，“你是怎么看出这条信息能体现出陈信懂事的？”

“我夸他好，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谦虚。”周雄自信回，“这难道不是懂事吗？”

众人：“......”

《好声音》导演组成员有五个，总导演只有俞秀一人，其他四人和周雄的职务相同，只不过负责不同的模块。

宣传很成功，可周雄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太讨打，陈信每给他回复一条信息，这家伙就恨不得把这事儿昭告天下。

就像舔狗，女神让他帮买点事后药到酒店，舔狗都会觉得女神心中有他。

此刻的周雄就是那样。

“言归正传。”俞秀用笔杆敲了敲桌面，“周导捧陈信的计划很成功，但我们这个节目不可能只为某个选手服务，还需要想出其他的办法来提高节目的收视率。”

众人点头。

陈信热度反哺到节目，只能缓解节目当下的问题而不是根治，他们需要热度不假，但热度只能让节目火爆一时，并不能长久的红红火火。

怎么留住那些凑热闹的观众，怎么把节目的质量搞好，才是他们当下要面对的问题。

“我觉得可以仿照陈信的路子。”副导演唐礼提议，“复刻，我们能打造一个陈信，就能打造出无数个陈信，节目造神，造就出几个人气选手，让观众们成为他们的粉丝并打call，就像......现在的练习生节目。”

“我赞成。”另一副导演莫鑫附议，“现在的练习生节目很火爆，我们完全可以学习，通过人气选手留住观众，又让观众期待那些选手的表演，最好是能让几个人气选手跑到不同的战队，这样的节目效果更好。”

“其他人呢？”俞秀看向另外两位没说话的副总导演。

“我同意。”

“我反对。”

反对的声音很轻，却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看向周雄，想听听这家伙的高见。

周雄双手环抱于胸，“你们能不能先搞清楚一个问题，我们节目和陈信之间的关系，是相辅相成，换句话来说，这些资源砸在一个正常选手上面，绝对不能变成另一个陈信。”

“好像......也对。”

办公室里有嘀咕出现，大家都默默点头。

都是想着要让节目做大做强的人，虽然有些时候不爽周雄，但这阶段还是要一致对外。

陈信的情况大家都了解，虽然节目组在他如今热度上出了把力，可这并不意味着能忽视《兰亭序》与《以父之名》两首歌的质量和火爆程度。

还有他长得帅。

世界上总有人先看脸。

“还有其他的想法吗？”俞秀继续问，“整个《好声音》节目组不可能把宝都压在陈信身上，这跟走钢丝没区别，大家别忘记了，陈信有个账号叫作品点评家。”

“他自证身份的时候，周雄劝过，失败了。”俞秀又补充。

周雄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清楚俞秀的意思——

宣传陈信这事儿你做得很好，但陈信不够好，那小伙是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炸，你之前劝失败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们需要其他的方案。

“这事儿，我有话要说。”周雄站起来，“你们都觉得陈信自证身份做得不对，可有没有人站在他的角度思考过问题？”

“不好意思，我有。”周雄慷慨激昂道：“一个年轻人，因为看不惯某些东西，说了几句实话，就要在网络上被人辱骂？这种事儿能找谁说理去？他好不容易能出口气了，为什么不能出？年轻人就应该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周导，我理解你的情绪。”俞秀认真道，“但我们这是在做节目，不是在帮助年轻人。”

在座的都是导演，听起来名头很大，可大家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他们就是给别人打工的高级打工仔，或许还占了点股份，但不管怎样，都要看金主的脸色。

金主脸色因为什么而变化？

钱。

赚得到钱笑嘻嘻，赚不到钱妈卖批的事儿多了去了。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周雄的语气变得很轻，“可......陈信真的是个好孩子。”

没人说话，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都是有别墅房贷要还的老家伙了，梦想早已被现实击垮。

“我想......这个会开不下去了。”俞秀瞄了一眼手机，又看看周雄，“去考虑一下怎么救场吧。”

“救场？”周雄不明白俞秀的意思。

俞秀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将手机接入投影仪，背后的幕布播放着抖快短视频，正中央是陈信的脸，右上角，还特地P上了他人的作品。

看过视频的都知道，这是作品点评家那家伙又开始点评了，这期的内容很劲爆，从文案上就看得出来——

「为了点评爆炸团、丁嘉和展笑，我用了五盆水洗眼睛。」

“这也太辣鸡了吧。”

“我超，还扭屁股，我眼睛瞎掉了。”

“什么人能唱出这样的歌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地狱了。”

“不懂就问，为了让这首歌到达能听的地步，弄坏了几个修音师？”

“这就是你们喜欢的纯真笑容？笑起来的确很有没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

“我建议这帮人回家吃奶，别在这里浪费资源......”

房间里播放着陈信点评时的声音。

周雄沉默了。

“该说不说。”副导演唐礼没绷住，他笑了出来，“陈信这次的点评，说得真有道理，老周眼光挺好的。”

周雄：“......”

“注意影响。”俞秀拍了拍桌面，“这种话我们之间说说就好，别传出去，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消除影响？”

全体导演前不久才同意了宣传陈信人设的提议，现在却被陈信用他最常用的方式把人设搞翻车了。

就跟背刺似的。

“周雄，你说话！”俞秀拍了拍桌子，她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这就是你说的好孩子？”

“那什么......”周雄挠了挠头，“俞导你也看见了陈信刚才的视频，他都说对不住了。”

俞秀：“......”

合着那句对不住是因为这？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周雄顶着个厚脸皮在那玩手机，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就说陈信是好孩子吧，你看，他又发了个视频，开头就鞠了个躬，一看就是道歉！”

周雄切到作品点评家的新视频上，刚想和之前一样，把手机亮给所有人看，但他突然愣住了。

新视频的文案上显示着：

「点评：《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