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世间有一种缘,叫做似曾相识。
两个陌生人,莫名的因为记忆里熟悉的感觉,而走上了同一条路,即便无语,漫步徐行,也是最为肆意享受的。
天已经黑透了,夜幕上铺满了星星,皎月半弯。
朱棣手上举着一支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完全照不亮山路,两人的行进,完全是靠着月色,淡淡的月光,映的周围树影摇曳,阴森恐怖。
徐童潇缩着脖子,紧紧的跟在朱棣身后,警惕着四周,嘟囔着说道:“明知道大晚上的要上山,为什么不提盏灯笼过来,就只一个火折子,还是在路上捡的。”
朱棣耳轻动,道:“你自言自语,在那嘀咕什么呢?”
话音落,朱棣突然停下了脚步,徐童潇还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话,突如其来的变故没料到,咣当一头撞上去,朱棣的背宽大又硬,直弹的她倒退了几步。
朱棣也是被这撞击吓了一跳,慌忙转身,一把扯住了徐童潇的手臂,将她拉上前,又直直的撞进了朱棣的怀里。
铃铛声清脆一响,小小的身躯被揽在怀中,低头去看,徐童潇瑟缩着,他能感觉到她的惊慌,那么真切,朱棣竟是不自觉的收了收手,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笑意。
徐童潇不禁心惊,却是挡手时,抚上了朱棣的胸膛,那里面砰砰砰跳动的,是这男人的心,他的心跳动很有力,仿若有丝丝温暖溢出,让人心安。
缓缓抬眸,只看到了他的下颌,却似打磨过的棱角分明,那是一种成熟的模样,眼神有些恍惚,模模糊糊的,仿若看到了那人那张并不清晰的脸,突然回神,徐童潇退了两步,退出朱棣的怀抱。
徐童潇手抚抚额头,蛮不讲理的说道:“喂,突然停下来,也不知道招呼一声。”
朱棣回神,他轻笑,手指了指前面,道:“我们到了。”
徐童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快步跑上前,望下去。
断崖边,山峦之下,是一汪幽深的江水,一望无边,死一般的寂静,却江畔的人家,家家燃起了灯笼,那样星星点点的光亮,映照在江面上,渲染的半江红透,果然美极。
徐童潇大眼睛里闪着光一般,不禁叹道:“哇,简直太美了,那江畔的灯火真美,我以后,一定要到那里去住。”
“劝你不要。”朱棣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他缓缓行至徐童潇身侧,轻语道:“有些东西只有远观才是最好的,你若身处江畔,所见的便不觉得美了,所以才有如此多的人,宁愿踏着夜色徒步跋山,也要到幕府山顶,来观这万家灯火。”
“只可远观啊。”徐童潇低低的重复了一句,素手轻抚上了脖颈的挽花丝带,在那之下有一道伤疤,他应该看过了。
良久,只觉得周围安静的有些怕人,徐童潇转回身去,却不见了朱棣的身影,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树影,和一条蛇。
那蛇,盘坐着,蓄势欲起,头和体背黄绿色,眼后有一条明显的黑纹,体背的前段和中段有黑色梯形或蝶状斑纹。
徐童潇只觉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背后的冷汗湿透了衣衫,她完全僵住了,靠着栏杆根本不敢动,与那蛇对视着,眼里水汪汪的闪着微光。
她略有些怕,四下里扫视着,急得快要跳起来,声音竟有些颤抖,高声喊道:“喂,你在哪里啊?”
这一动不要紧,那蛇张开大口,嗖的朝她飞来,徐童潇高喊了一声,双手护住了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突然周围亮起了火光,徐童潇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第一眼扫到了地上的那条蛇,张着大嘴,身上一根银针闪着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怕是死了。
而那堆火光处,朱棣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徐童潇站起身,大步走上前,吼道:“喂,你到哪里去了,明知道我一个女孩子在这多危险,我从来最怕蛇了,知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被那蛇咬了,中了毒我就死了。”
朱棣轻挑挑眉,抿唇一笑,点点头,说道:“不过,那条只是黑眉锦蛇,无毒的,而且很好吃,今晚我们烤蛇肉,来,过来坐,如果方便,请将黑眉锦带过来。”
徐童潇指指那条蛇,又指指自己,再指指那条蛇,一脸的委屈相,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的望着朱棣。
朱棣抬眸看她,哭笑不得,只得招招手,轻语道:“快来啊,山顶的晚上很冷的,篝火边暖和些。”
徐童潇突然打了个激灵,又转头看了看那死蛇,皱紧了眉头,拿了手帕,包裹着蛇的尾部,两只手指将它拖着到火堆旁,嫌弃的往朱棣面前一扔,自己坐到了对面,背靠树干。
朱棣掏出匕首,利落的抛开了蛇肚子,他抬眼看了看徐童潇的表情,不禁笑笑,说道:“瞧你一脸嫌弃的样子,等会烤好了,你就不觉得了,人都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殊不知蛇肉才是最好吃的。”
看着那蛇肉在火上被烤得滋滋响,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徐童潇好奇的凑上前去看,轻赞道:“是有点香。”
朱棣淡淡的说道:“其实这蛇本身呢,是有很多学问的,哪一种有毒,哪一种无毒,甚至还有一些是可以拿来养的,不如今晚,我们边吃,我边给你讲讲,免得以后剩你独自一人时候,再吓成那副样子。”
徐童潇一脸哀怨的看向朱棣,却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朱棣不善表达,不爱说话,却一心想跟这姑娘谈的久些。
徐童潇出奇的安静,听着他的话,每一句都刻记在心中。
所以这一晚,朱棣不厌其烦的给徐童潇讲明了,关于蛇的所有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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