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明,一处小院烛光摇曳,树影婆娑下风清蝉鸣。
风黛眉立于月下窗边,素手掐着一张泛黄的信件,对着那一弯月牙,嘴角扬起相同的弧度,笑笑轻语道:“庆红,你来猜猜,这墨竹是个什么人物?”
庆红轻叠双手,静立于她身侧,说话的声音很轻,回答道:“若不是夫人您的人,怕是云主上送进宫的吧。”
风黛眉缓缓转过身,眉头挑了挑,淡语道:“既是云主上的人,又怎么会与我联系呢?”
庆红心略有一惊,不明所以,问道:“夫人的意思是?”
风黛眉轻敛双眸,那张被叠成几折的纸张,拍打双手,她款步行至桌边落座,低语道:“他借云主上的关系入宫,却是为那位潇主上做事的。”
庆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跟回桌边,她偏头瞧着风黛眉,压低了声音,问道:“所以,他跟皇帝推举我们,并不是云主上的意思。”
“云主上与世无争,怎么会趟这趟浑水。”风黛眉轻点了点桌面,说道:“这位潇主上,别瞧着她年纪轻轻,才不简单呢,谁让那一战,是燕王赢了。”
庆红敛眸低语,道:“所以夫人笃定,她是可用之人了。”
风黛眉眼中一丝邪魅的笑意,抬眸望向庆红,幽幽的开口说道:“那你说,我是不是该做个顺水人情,把徐童潇送到燕王身边呢?”
庆红也不闪躲,对上了她的目光,问道:“该如何送呢?”
“你瞧瞧这封信吧。”风黛眉将信件往前推了推,淡笑。
庆红展开那封密信,暗自咽了口口水,低声说道:“金主要在燕王府上安插眼线?你要徐童潇去吗?”
“我也没想到,竟跟皇帝的想法不谋而合了,正愁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呢。”风黛眉端了端身子,抬眸望向窗口,嘴角的笑意加深,又道:“看来,我们又要去见那个厉害丫头了。”
庆红暗暗的瞄着风黛眉,夫人的决定,她并不都懂。
清晨薄雾,缭绕于紫金山周围,东陵处有如仙境。
朱棣与朱榑二人,老早便上了山,在此之前,朱守谦已至,像个主事人一般,忙里忙外。
朱榑轻咳两声,笑笑问道:“哎呦靖江王,忙着呢?”
闻声,朱守谦身子明显的一震,他慌忙转过身来,弯身行了礼,硬挤出了一抹笑,问候道:“二位王叔!你们回来啦,四王叔,昨日进宫,没事吧?”
朱棣冷冷的抬眸,眼中寒光直直打透了朱守谦,盯得他整个人不自在,他笑意僵在脸上,一时无措,也不敢有动作。
而朱棣又突然缓和了颜色,敛眸笑笑,说道:“能有什么事啊,没事。”
朱榑突然嗤笑了一声,快嘴接话道:“应该有什么事吗?守谦,你担心什么呢?”
朱守谦咽了口口水,面色略有些凝重,扯了扯嘴角,说道:“重阳那日,有人带着你的令牌进山,险些刺伤皇爷爷。”
朱榑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缓缓转头看向朱棣,而他竟然面不改色。
“哦,这事啊,父皇的确提了一句。”朱棣眉头轻挑了挑,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也没细说,好在令牌没丢,这事也就过去了。”
朱棣说着,转脸向朱榑,嘴角一抹轻笑扬起,眼中漾着的神色,有一丝隐晦,他什么都没说,朱榑却是心照不宣。
朱榑咂咂嘴,冷哼一声说道:“我就奇怪了,父皇那么信任四哥,怎么好好的,就因为一件虚无的事,召回宫问话了呢,定是有人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说些不尽不实的话诋毁王兄了。”
这话说着,看似无心,却字字锥心,戳在朱守谦的心头。
朱棣哈哈轻笑一声,说道:“哎呀,好在父皇英明,还是信任我的,并未对此事过多疑心。”
朱榑也笑笑,口中说着酸酸的话语,道:“可不是嘛,父皇那么疼你,自然不会轻易的就上了小人的当了,此事若放在别人身上,怕是就不好办了。”
“别胡说,父皇一向对我们这些小辈爱护有加。”朱棣似嗔的说着,回转身向朱守谦,问道:“守谦你说是不是?”
朱守谦木讷的点点头,思绪却已经飘飞,他不理解,皇上明明是疑心的,可怎么偏偏对燕王从轻处理,查也不查。
他不专心的模样,被朱棣与朱榑二人尽收眼底。
朱榑恍然大悟般,抬首问道:“哎守谦,那日你不是随着上山了吗?你不知此事啊?”
朱守谦心口一沉,他眼角抽动,说话也颤巍巍的,略有些结巴,道:“额……我上山之时有些迟了,并不知道此事。”
朱棣又与朱榑对视了一眼,他轻拍拍朱守谦的肩,笑笑轻语道:“算了,都过去了,大家安心干活吧,好好的安置了太子爷,本王也得回去成亲了。”
语毕,他抬步便往东陵地宫方向行去。
“好好干活吧,别想没用的了。”朱榑略过朱守谦身侧之时,也是暗暗的说了一句,模棱两可,一语双关。
朱守谦转过身,望着两人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不懂,总觉得这两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却说出的话,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与他们相处,让朱守谦深感压力。
而破除压力最好的方式,便是让施压之人,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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