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没有证据,有些话便极难问出口。
徐童潇对于是否要去见燕王,纠纠结结几日没个结果,直到那一日清晨,是个阴雨天,姚辛夷从外回来,带回了有些失常的冯紫茜。
被噩梦不断折磨,睡梦中的徐童潇额上冒着细汗。
姚辛夷坐在床边,心疼的抚了抚她的发丝,攥着丝绢的手轻抬,轻柔的为她拭去汗珠。
徐童潇猛然惊醒,下意识的出手,一把挽住了姚辛夷的手臂,往后一压,直将姚辛夷扯到了脸前。
姚辛夷不由得心头一惊,缓过神来,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问道:“你这是要杀了我吗?”
徐童潇眨了眨大眼睛,反问道:“姐姐,你回来了?”
姚辛夷轻抚抚被面,轻声道:“你睡得很不踏实啊。”
徐童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长叹了一口气,凉声说道:“怎么可能睡得好呢?”
姚辛夷敛下眼眸,眼珠轻转,问道:“一路走回来,坊间都在传,尚贤居失火,烧死了西平侯与小侯爷,你做的?”
心头一紧,徐童潇面色微僵,未及言语,姚辛夷紧接着便又说一句,道:“你向来杀人不放火的。”
徐童潇轻眨双眼,缓了缓神色,低语道:“这个沐英,似乎与风夫人有些关系,我本想将他留下的,不过,也不知谁如此热心,替我下了手。”
姚辛夷眼角微微一颤,若有所思的问道:“那这动手之人是帮你,还是与你作对呢?”
闻及此言,脑海中浮现的,是燕王淡漠转身的背影。
“或许他是想帮我的吧。”徐童潇淡淡的一语,却恍然般一个激灵坐直,瞬时转了话锋,问道:“诶不对,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呢?”
姚辛夷眉头轻皱,轻声低语道:“我只走了一半的路程,便遇见了紫茜,可她,有些不太好。”
仿若什么东西撞在心口,有些闷闷的,徐童潇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了?”
姚辛夷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气,说道:“你还是自己去瞧瞧吧。”
随便披了件衣裳下了床,两人行至侧室之中。
冯紫茜蜷缩在床角,几缕青丝散落,满身的狼狈,她头埋在双腿之间,口中呢喃:“死了,都死了,都死了……”
眼瞧着她怯怯瑟缩的模样,徐童潇不由得脚步一滞,轻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姚辛夷轻摇了摇头,淡淡一语:“我也不清楚,我是在路上遇到她的,衣衫褶皱满身血痕,好像哭过一般,狼狈极了。”
徐童潇眉头蹙紧,又问道:“一路走来,她都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吗?”
姚辛夷长叹了一口气,无奈低语道:“她呀,口中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我想给她换衣裳,她都不肯,我没有办法,只好将她先带回来了。”
一阵不安涌上心头,紫茜老实,却从未如此般惊吓的模样,此前她定是经历了极恐怖之事,说不准是……山寨之事,又或者会不会是……多年前发生过的事。
徐童潇拖沓着步子,一步一挪的行至床边,跪在床上一点一点靠近冯紫茜,素手轻抚抚她的肩,轻声问道:“紫茜,发生什么事了?”
闻声,冯紫茜缓缓抬起眼眸,被泪洗过肿胀的双眼,满眼的红血丝,眼神死死的盯着徐童潇,仿若在确认眼前人。
姚辛夷连忙说道:“紫茜,你瞧瞧是小姐,是小姐呀,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快跟小姐说吧。”
对视并没有持续的太久,冯紫茜闪躲着又敛下眼眸,低低念了两声,道:“小姐,小姐。”
徐童潇双手下滑,将她的双手握紧了,轻声道:“我是小姐,你回家了,出了何事,小姐给你做主。”
冯紫茜闻言,眼中泪水倾泻而出,身子不由得打了个颤,幽幽低语道:“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乾元寨毁了,我们没有家了,没有家了。”
毁了二字重重的砸在心头,徐童潇忙问出口,语气是满满的冰冷,道:“毁了?是谁毁了山寨?萧爷爷呢?我们山寨的高手呢?”
“死了,都死了。”冯紫茜口中呢喃的话语刚落,便闻及萧爷爷,眼中霎时间噙满了泪水,声音压的低低的,带着哭腔,道:“萧爷爷?萧爷爷被人斩下了首级,山寨被大火焚烧,后庭中只剩下一具没有头颅被烧焦的尸体。”
闻言,徐童潇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窒息之感随之涌上,眼眶中的泪水再忍不住,倾泻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哭不出声来。
姚辛夷轻闭双眼,眉头却是蹙紧了的,她幽幽冷声,道:“我入城的时候,看到萧爷爷的首级,被悬挂于城楼上示众,旁边不时有人传唱:元朝余孽,密谋造反,帝查知,今斩其首级,示众。”
斩首示众四字一出,燕王车队的那个黑匣子便浮现于眼前,徐童潇一度不敢相信,却又不甘心的想要知道真相。
紧闭双眼,徐童潇试图扼制住眼泪,双拳于身侧紧攥了攥,突然起身跳下床,道:“我去找他问个清楚。”
“晓风!”姚辛夷高喊着,于身后追出两步。
却徐童潇头也没回,只冷声吼道:“你留下照顾紫茜,不必随我同去了。”
姚辛夷依旧随着她的步子到了门口,无奈的摇了摇头。
燕王府,徐童潇踏着青石地砖,匆匆行着,迎面撞上正欲出门的齐王。
朱榑俶的住了脚下步子,笑问道:“哎,徐晓风,你急匆匆的干什么来了?”
徐童潇斜眼瞟了瞟他,眼光冷峻锐利,冷声说道:“燕王呢?我要见他。”
见她如此模样,朱榑眼角微微一颤,犹豫着手指了指燕王院,说道:“刚下了早朝,回房歇着去了。”
徐童潇收回目光,凉声道:“我去找他。”
朱榑反手一把将她扯住,嘴角勾起笑意,轻语道:“他这几日大事小事不断,累的很,你别去烦他了,我寻了个好地方,带你出去玩吧。”
徐童潇手上用力,啪的甩开了齐王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行去,幽幽冷声:“我找燕王有事要谈,下次再玩。”
“哎……”朱榑这一声还没有喊出口,面前的人儿已经走远了。
今天的她有些不同,朱榑这般自顾自的思量,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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