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的一件案子,审来也不必多费心神。
当权者多聪明,他既敢用人做事,便老早就寻好了退路,一旦事发自有脱身之法,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选中作为执行者的,康淮便作为一个牺牲者,被推了出来。
原本没有头绪的案件,一下子目击者证据尽数出现,不将康淮治了死罪不肯罢休。
退堂之后,康淮一家下狱,于府衙大牢中被严加看管,静待明日押往京城。
回府之时天已经整个黑了下来,三人各自回房时,房中洗澡水已经备好了,却不见了各自夫人的身影,问了下人,说是在用晚饭了。
盥洗更衣之后,三人都下意识找了彼此,一同前往饭堂。
徐童潇三人分列门前两侧,抬手做了请的动作,说道:“辛苦了,请入席用膳吧。”
见此势,朱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犹记得此前她到京城燕王府时,第一次露出这么乖巧的模样,还是为了偷自己的令牌,今日又来这一出,接下来一定不会是太好的体验。
蓝臻儿微微笑着,展示了一圈桌子上的饭食,说道:“为了庆祝三位公子破案顺利,我们三个呢,特地做了自己的拿手菜,请三位品尝吧。”
徐童潇扬扬小脸,傲娇尽显,紧接着说道:“我们可是做了一个下午呢,每人不多不少正好三道菜,你们全部都要吃光。”
闻言,朱棣不由得暗暗吞了吞口水,带着极差的预感扫视了一圈桌子上的菜色,他面前那三盘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还散发出一股烧焦了的味道,总觉得自己难逃一劫。
他抬眸问道:“徐晓风,你也做了?哪三道,指给我。”
“就是你面前这三道啊。”徐童潇听到他问,忙不迭的一道道介绍,道:“麻婆豆腐,辣子鸡,还有这一道川香鱼,我已经尽量做到最好了,赏个脸。”
朱棣不情愿的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几盘东西上,用筷子夹了夹,还有些黏腻,呵呵苦笑两声,说道:“看得出来,你很用心啊。”
朱椿跟徐增寿也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各自前面对着的那三道菜,相比于徐童潇的黑乎乎,李悦漪的红灿灿的全是辣椒,蓝臻儿的就清清淡淡没有颜色。
这三个人加在一起,凑齐这一桌子菜也是不容易。
徐童潇突然乖巧懂事的笑了笑,说道:“今天是我们这在蜀中的最后一晚了,你们就放开了喝吧,我们绝不打扰。”
李悦漪也笑语道:“对,喝的烂醉也没关系,反正晓风会亲自给你们熬醒酒汤,你们可有口福了。”
见几个人已经转身,好像是要出门的架势,朱椿连忙问道:“额,你们不一起用晚饭吗?”
“我们吃过了,管家婆婆给做的。”蓝臻儿回头朝着他们笑了笑回答,说完了这句,就跟着出了门。
朱椿眉头蹙紧,不禁抬头问道:“为什么她们能吃管家婆婆做的饭菜,我们就要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唉,别说了,吃吧。”朱棣兀自叹了口气,巴拉巴拉这个盘子里的东西,又动动另一个盘子,啪的放下了筷子,抱怨道:“徐晓风是把煤炭捡回来烧了吗?这东西会不会有毒啊。”
“还有悦漪这一盆盆的辣椒,让人怎么下口啊。”徐增寿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转头瞄到朱椿面前的几道好像水煮菜一样的东西,说道:“会不会蜀王那个看来有些清淡的才是能吃的。”
朱椿也是叹了口气,颇有些嫌弃的挑了挑盆中的菜叶子,又放了下去,说道:“你说臻儿啊,平日里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只担心她别是把涮碗水拿来做菜了才好。”
至此,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在外头多风光英勇,叱咤风云,这一次竟败在自己夫人做的菜上,说来也是好笑的。
最终还是徐增寿提了一杯酒,道:“我看,我们还是碰一杯就当庆祝了吧,也别指望什么不醉不归了。”
“也为了不必喝徐晓风熬的醒酒汤。”朱棣打趣着说道,但也不算是开玩笑,毕竟,他是一个喝过徐童潇熬的大碗姜汤的人,那种感觉,说是说不明白的。
相比于三个男人,这三个夜半赏月的女人就自在的很了。
李悦漪随手将她的卦牌铺在石桌上,轻声笑语道:“哎晓风,我给你卜一卦吧。”
“不要。”徐童潇想也没想的拒绝,转而也不忘挖苦道:“你的卦也太不值钱了吧,说卜就卜啊。”
“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给卜卦的。”李悦漪听她此言也不生气,只是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又道:“明个儿可就分道扬镳了,到时候你想找我卜卦都找不到人了。”
“卜一卦吧,兴许是好卦呢。”蓝臻儿拉了拉徐童潇的衣袖,笑笑说道:“卜一下我跟王爷还能安心些。”
徐童潇抬眸看了看蓝臻儿,又转脸看了看李悦漪,随手抽了一张出来,道:“就这个吧。”
拿到那卦,李悦漪不由得眼角一颤,将卦牌一扣,她抬眸说道:“上巽下坤,风地观卦,中上,小凶。”
闻言,徐童潇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哀嚎,道:“中上就已经不是最好的卦象了,还小凶。”
李悦漪敲了敲桌面,讲到了重点,道:“就是要你们凡事小心了,三思而行,高瞻远瞩,别逞一时之勇。”
徐童潇轻挑了挑眉梢,嘿嘿一笑,说道:“燕王自然是有勇有谋能屈能伸了,那我……我尽量吧。”
李悦漪不由得又翻了个大白眼,也不再跟她细细辩解,推了纸笔给她,道:“再测个字。”
徐童潇不情不愿的抬手,铺了铺纸张,随手挥了一个徐字,最简单最易想到的一个字。
“你犯小人啊。”李悦漪低低的说了一句,后便抬头向徐童潇,问道:“这个徐……是你姓氏的意思吧?”
“是啊。”徐童潇自顾自点了点头,却越想越不对劲,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说我怎么从小到大这么倒霉呢,原来我姓错姓了。”
李悦漪紧接着也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说道:“来,我们把这个字拆开来看,双人,人,二,小,一半一半,此后你们还会遇到至少两个小人,甚至是你想象不到的多。”
她话说了一半突然停顿了一下,转而又在双人旁上面画了个圈,说道:“不过呢,你还有另一半,这一双人,三笔,也就是说会遇见更多的贵人,永远都会比小人要多的多。”
徐童潇长舒了一口气,抱怨道:“被你吓死了,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李悦漪笑笑,说道:“总之凡事小心,有惊无险。”
“借你吉言啦。”徐童潇也跟着笑笑,而后自顾自发呆。
李悦漪看着她的侧脸,也缓缓的敛起了笑容,想及刚刚的那支风地观卦,燕王也曾经抽到过,这是不是就是天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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