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三年前,分别时的场景,送行的只有燕王一人,那时看来还有些心酸,而今日这般,觉得是对了。
朱棣支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还一边掩不住苦笑,说道:“我还记得,三年前你被贬时对我说的话,你说聪明的人都会选择远方,那时我不懂,现在有些懂了。”
齐致远赶忙上前,扳住他的身子,给身后又垫好了枕头,笑着打趣道:“怎么?想通了?想跟我留在这远方过舒坦日子了?”
朱棣舒坦的往后一靠,目光幽幽,凉声说道:“我跟你不太一样,我的心思太野,我想要在近处,给所有人安居的生活。”
闻言,齐致远不由得一愣,他敛了眼眸,只觉不真实的脚下一软,缓缓坐在脚踏上,仔仔细细的回想,他是说他想要造反吗?
见他如此反应,朱棣噗嗤一笑,问道:“你也觉得……我胃口太大了吧?”
齐致远才回了神,身子一挺,直接跪坐在地,口中笃定的说道:“你知道吗?你等你这句话足足三年,你是我所认知里,最应该也最能让我们安居于近处的人了。”
这一次换朱棣愣了神,齐致远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语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搬回去,靠你了。”
徐童潇进门第一眼,是看见齐致远正拍打着朱棣的肩膀,连忙赶上前,蛮不讲理道:“喂,你在干什么?你打他啊?”
齐致远赶忙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徐童潇,低吼道:“本官在审案,审案你懂吗?”
徐童潇下意识的转头向朱棣,见他点头了,便立马换了脸色,俏皮轻语道:“哎呀大人,我的意思是他都快不行了,你就别审他了,审我吧,审我,我知道的肯定是比他多的。”
“行,那就审你,过来过来过来。”齐致远将徐童潇像拎鸡崽子似的拎到一边去了。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燕王好像是捡到宝了。
案子查清之时,已经是十几日后,齐致远抓了一人认了下毒之罪,一件案件了结,押了凶手,一众官府之人终于撤出了酒楼,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期间,因为齐致远的严加看守,朱棣得以安稳养伤,徐童潇乖巧的像一个初嫁的小娘子,温婉贤惠,面面俱到,到官府撤离之时,朱棣的身子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
湖边的小亭子里正歇着,一白衣少年从远及近,爽朗的笑语道:“二位身上的伤都好全了吗?”
这少年一身白衣,面上笑意盈盈,周周正正,干干净净的无害模样,谁能想到他一身的邪门功夫,甚至可以震慑住六大门派。
“是你?”徐童潇闻到了一抹熟悉的气息,连忙说道:“那夜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崆峒早已死全了。”
少年颔首一笑,腼腆极了,只说道:“那夜我不过碰巧路过,见不得人多欺负人少罢了。”
朱棣慵懒的靠在亭子的红漆柱子上,冷笑一声说道:“世间助人不求回报的我只听过一人,不过他早已隐居不问江湖事,不知少侠尊名,此番前来又是为了何门何派呢?”
少年抱拳颔首,没有任何隐瞒,坦诚介绍道:“我姓曾,名忘尘,此番是受了峨眉派周掌门之邀,助她夺取双剑的。”
闻言,朱棣猛的抬起眼眸,眼中一丝精光闪过,他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曾忘尘却是又笑笑,说道:“不过公子所说不错,我此番前来确实是跟二位讨个回报的。”
徐童潇连忙拍拍胸脯道:“得报得报,救了人就是仗义之士,恩公有什么用的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倒也无需刀山火海。”曾忘尘连连摆了摆手,笑笑说道:“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让你们如何报答,待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吧,保证决不违反武林侠义之道,如何?”
徐童潇闻言眉头蹙紧,正酝酿着要怎么拒绝,却朱棣直接应了下来,只一个字:“好!”
“那么告辞了。”曾忘尘很怕徐童潇立即反悔,于是赶忙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徐童潇一脸不解的看向朱棣,问道:“他都没说什么事情呢,你怎么就答应了,万一他……”
“不会的。”朱棣颇笃定的说了一句,这三个字简简单单,却让徐童潇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岔开话题。
“他刚刚说他是峨眉的帮手啊。”徐童潇突然想及他所说的那句话,转头问朱棣道:“你觉得你的武功比之他如何?”
朱棣挑挑眉,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把握,若去我半条命,许能跟他打个平手吧。”
徐童潇不由得一惊,下巴就快拖到地上了,自顾自低语道:“跟他打平手还得去你半条命呢,那以我对峨眉大派的高手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越想越觉得跟他们比武这个想法有些愚蠢,徐童潇连连说道:“哎呀完全没有胜算,不比了,咱回京城吧,不比了不比了。”
“就这么回去岂非遂了别人心意。”朱棣被她扯着,却不肯动,冷声说道:“我此番前来是立过军令状的,空手而归就是死路一条,若能搏上一搏,说不准运气好呢。”
徐童潇无奈的甩了甩头,直说道:“哎呀疯了疯了,我怎么能陪你疯呢真是。”
朱棣这时自己终于肯站起身来,笑语道:“好啦别抱怨了,我们赶快买了东西回去,商讨一下夺剑大计。”
逛了一圈,买齐了东西,两人跨进六派居大门,只觉里头烟雾缭绕,有一股子燃湿木头的难闻气味,徐童潇深吸一口气,是浓浓的杜鹃花香,她掩住口鼻,掩住朱棣口鼻。
徐童潇低语道:“这烟雾可能有毒!”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腿,她下意识的一脚踹了出去,将那人踹倒在地,才意识到那是个人,徐童潇赶忙蹲身下去看。
那人挣扎着再次伸出手,握住她的裙角,问道:“是不是你下毒害我们?”
“下毒?我看看。”徐童潇眉头一蹙,搭上了他的脉。
那人说道:“你不必假惺惺,佯装无辜的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你们两个……”
徐童潇无奈的低吼一声:“你能闭嘴吗?扰了我把脉,耽误了救治,到时候你们都得死绝了。”
待她切过脉,朱棣问道:“是什么?”
徐童潇说道:“是杜鹃花毒,定是有人趁他们不备,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毒了,所幸这毒毒性不烈,可解,烟雾无毒散了就好,天佑你帮我打开楼中所有的门窗。”
打开了门窗,楼中的烟雾飘散了出去,徐童潇给一众人灌了药催吐,后又差了楼中未中毒的小二熬来甘草绿豆汤。
若说别的毒她可能不行些,但只要与花有关,绝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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