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知道情敌也在的情况下。
自回客栈起,朱棣便斜靠在床上,目光久久凝滞,不动亦不语,不知是不是上山一番折腾又扯着了伤口,两人谁也不敢打扰。
朱榑不停的踱着步子,时不时望一眼天外渐渐放青的天色,一口又一口的深深叹气。
姚辛夷目光随着他左左右右的走着,无奈的说道:“我的爷,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呀,那里是华剑山庄,她是徐晓风,不能有什么事,放心吧。”
朱榑回转头看了一眼床上闭目的朱棣,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哎呀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他快步走出门去,从二楼房间走出来,就看到刚刚进门的徐童潇,连忙喊道:“哥,晓风回来了!”
眼瞧着她手臂上那布条已经被血染透了,她根本没有重新包扎,姚辛夷踏着扶手飞身而下,扶着她上楼,一边问道:“晓风你怎么样?怎么才回来呀?”
徐童潇扯扯嘴角,笑笑说道:“我没事。”
朱棣忍着腰伤剧痛,迎上前,口中不悦的抱怨道:“还说没事,血都快流干了,我看你伤口。”
徐童潇见他蹙紧的眉头,赶忙反手扶着他落座,姚辛夷出去打水,朱榑也识相的退了出去。
朱棣抬手,轻轻的去拆徐童潇手臂几乎和伤口粘在一起的布条,不敢太用劲儿,深怕弄疼了她。
“嘶疼!”徐童潇疼的手臂往后一缩,委屈巴巴的说疼。
“现在知道疼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往前挡了。”朱棣口中嗔怪着,嘴角却隐隐含着一丝笑意,他拿着小药瓶作势要倒,轻声道:“忍着点啊。”
徐童潇抿紧了丹唇,忍着疼痛,愣是没再出声。
朱棣手上的动作放轻柔了许多,他给缠着绷带,一边淡语,似是随口一问:“你们都谈什么了?你原谅他了?”
“谁呀?”徐童潇反问一句,然后抿着唇,面带微微笑意,偏过头去盯着他看。
朱棣斜瞟了她一眼,不悦的说道:“你说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蓝衣服的人是谁。”
话语一顿,他随即开始收拾起桌面一应用物,口中不住的嘟囔着:“堂堂七尺男儿,偏偏爱穿些姑娘家家一样颜色的衣裳,真是搞不懂。”
头次见他这般碎碎念,徐童潇颇惊讶,轻声问道:“王爷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朱棣想及蓝封峤那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药盒子啪的往案子上一摔,道:“我告诉你徐晓风,你是燕王的准夫人,给我少跟别的男子单独见面,本王不高兴了,还怎么了。”
被他突然的暴躁惊的一愣,徐童潇暗自吞了口口水,自己抚了抚胸口,轻声低语道:“亏得我是跟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说话,若换了旁的人,你怕是要气死了。”
朱棣冷不丁的抬起眼眸,冷语道:“总之,蓝封峤不行。”
“他当然不行了。”徐童潇赶忙接了话,一副蛮不讲理的嘴脸,道:“他倒是想跟我说,我还不想见他呢。”
闻言,朱棣眉头一挑,问了句:“没见啊?”
徐童潇大眼睛眨了眨,笑笑道:“没见啊!”
听她说了没见,朱棣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心里一阵舒坦,面上的笑意便缓缓延开了。
徐童潇低眸一笑,抬手欲放下挽着的衣袖,却手上一个不稳,往上推了推,朱棣顿时眸色一闪,在那新伤口之上,有一道旧时的疤痕。
徐童潇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异样,赶忙将衣袖又快往下扯了扯,朱棣伸手一挡,道:“等等!”
徐童潇抚上他的手,嘿嘿一笑,说道:“哎这个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就行了。”
朱棣目光冷冷,盯得徐童潇一阵心慌,愣是咽回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任由他将那伤口袒露在外。
朱棣拿手轻抚了抚,眉头一蹙,问道:“这个……就是那时战场上所受的箭伤吗?”
徐童潇偷瞄着他的神色,而后哈哈干笑两声,直说道:“不是,什么盐源战场啊,我听都没听说过。”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盐源战场?”朱棣缓缓抬起眼眸似笑非笑,而后又道:“徐晓风,我知道那使者是你,我知道你是为了跟我里应外合才入的元军营。”
徐童潇闻言一愣,低语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朱棣敛下眼眸,整个人一点一点下滑,直至握住了徐童潇纤纤细手,直至整个人蹲在她身前,突然语气都变得温柔至极,道:“因为始终没有忘记过,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从幕府山到盐源战场,再到京城,我一直都知道是你,能为我豁出命去的,也只有你了。”
徐童潇眼眸幽幽,着实一番感动之后,理智归体,她便又说道:“你不要老是说这种话好不好,每一次都是我感动的像个傻子,你自己空口白牙的说说便罢。”
朱棣眼角一跳,按理来讲不该是这样啊,他长叹了一口气,把脸一转,颇无奈的说道:“怎么我好听话说多了也不行,怎么反倒不信了呢?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啊,这次是真的了。”
徐童潇居高临下的低眸看他,凉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朱棣微一滞,缓缓抬起眼眸,目光炯炯,一字一顿的坚定语气,道:“我说是真的。”
对于说情话这种事情,朱棣一般都是一笔带过,或者当成个玩笑说说就算了,这一次异常认真的神情,让徐童潇深深沉沦。
两人,四目,相对,徐童潇心跳不由加速,呼吸加重。
“你心跳好快。”朱棣手抚着徐童潇的柳肩,暧昧低语,缓缓起身,一点一点贴近她的面庞。
门外突然传来了齐致远的声音:“哎齐王爷,你这是干什么呢,我找燕王爷,在里边呢吧?”
“嘘……哎……”朱榑话还没有说出口,两人便从门外撞了进来,连带着辛夷也在其中。
两人被这一声惊着,朱棣慌忙起身,刚好撞着同样起身的徐童潇,一个不稳,加之腰上的痛,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哎呀,王爷这是怎么了,快起来。”齐致远一见燕王摔了,赶忙跑进来扶人了。
“齐致远?”徐童潇一见这人的面目,便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齐致远哈哈一笑,说道:“这不是听说燕王爷回来了嘛,我特地请你们过府吃饭的。”
“谄媚小人,见风使舵。”徐童潇低语嘟囔了一句。
“我乐意。”齐致远晃着脑袋气了气她,转回身便颔首请道:“王爷,下官在府上备了微菜薄酒,请王爷移步到府可好?”
徐童潇赶忙挡在燕王身前,指指他不悦的说道:“你没瞧见王爷身子不便啊,搬这儿来吃。”
“得嘞!”齐致远仿遇大赦,赶忙出去忙活了。
不多时,一桌子丰盛的酒菜便被尽数挪到了客栈里。
一众人吃饭之时,徐童潇察觉某道菜的味道有异,便未让人动,辛夷以银簪一道一道菜试过,只有徐童潇最爱吃的那一道小炒中被下了轻毒,其余无事。
正询问是否期间有何不妥之时,一只飞镖夹带着字条直打在梁柱上,上书:这次又是你赢了,我将离开,后会有期。
见此,徐童潇快步跑到窗前,低头一看,唐秋木正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衣,微笑着对她挥手,算是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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