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就不见了的兄弟二人,着实慌了两位夫人,正无头绪之时丰炎匆忙回府,将两人带往城东方向。
行于路上,步履匆匆,冯缳柳眉蹙紧,问道:“丰炎,你说五爷去哪里了?”
丰炎连忙回转头,说道:“城东的一座破庙。”
城东的破庙荒废已久,佛像落漆,荒草丛生,那里有什么可去的,心中这样想着,冯缳便又问道:“他怎么跑到那儿去了?你怎么找到他的?”
丰炎不由得放慢了步子,开始与两人并排而走,絮絮的说道:“五爷今晨悄悄离家连我都没有带着,我深感大事不妙,一着急便去求了燕王爷,王爷只略略打听了一下,便说一定在城东的破庙里,让我赶紧回来找你们了。”
闻言,徐童潇眉心一颤,想了想,后抬眸问道:“所以……你没有随同去城东破庙看过对吗?”
丰炎连忙摇了摇头,只说道:“没有!爷说这样快些,所以我们是同时走的。”
“我知道了。”徐童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朱棣的心思已然明了,他所说的快并不是快,而是尽量慢些,还要慢到刚刚好,于是微微一笑,道:“没有关系,我们慢慢走就是。”
冯缳闻言,不由得一惊,连忙问她道:“此等急事,怎能慢慢走呢?”
徐童潇缓缓延开了嘴角,眼眸往下走了走,终落于她的肚子上,笑语道:“王妃,您不顾自己,总得顾及腹中胎儿吧,若依我,现在就应该驾辆马车或者抬个轿子来。”
“娘娘有孕了?”丰炎听闻这话,先是一愣,而后缓过神来便笑开了花,无措的在跟前转了几个圈,连连说道:“那可疏忽不得,两位主子稍候,我这就去驾辆马车来。”
见丰炎慌慌张张的样子,徐童潇不由得低笑一声,随口便玩笑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孩子的爹呢。”
“不准胡说。”冯缳似嗔的一语,继而拍打了打她的手,又攥紧了,淡淡低语道:“许是王府里,太久没有过喜事了。”
“所以啊,你可得将这喜事护的稳稳的。”徐童潇嘻嘻一笑,便扶着她路边的茶棚落座。
冯缳蹙了蹙眉,道:“这多耽误事儿啊。”
徐童潇却是轻拍了拍她的手,美眸轻抬杏眼弯弯,幽幽低语道:“你若是此时动了胎气才不值得,放心吧,那边自有燕王呢,放宽心,没事的。”
冯缳对上了她的眸子,那里头的神色,竟让她安心极了。
城东破庙,荒败破落的景象,断壁周围散落了一堆堆的石头,杂草丛生,快将整个庙宇周遭掩盖。
朱棣正坐在落满了灰尘的石阶上,手握着一把短剑,反复擦拭着,将那刀锋擦的锃亮,反射出的光芒,直刺刺的打在朱橚的眼眸,打的他一个晃神,直拌了一个趔趄。
他晃晃悠悠的站稳了,抬眸却只见了朱棣一人,朱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怎么会是你?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朱棣手上的动作俶的停住,他幽幽抬起了冷眸,凉声低语道:“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那两位大人呢?”朱橚突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恐惧之感随之而来,他颤巍巍的抬手指了指朱棣,问道:“你把他们杀了?杀了是吗?”
朱棣缓缓扬了嘴角,冷笑一声,这一笑,笑的朱橚的腿一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吼道:“朱棣你疯了吗?那是两条性命啊,你怎敢这般的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的是你!”朱棣蹭的站起身来,将短剑于手中转了一转,收于手臂后侧,冷声斥责道:“经过王府集会之事你还没有觉悟吗?所有跟你有关的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我一个都不会留,可你还是约了人来,岂非是要再搭进两条性命去?”
朱橚眼角微颤,他将双拳于身后握紧,恶狠狠的低吼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有事就冲着我来,杀旁的人算你什么能耐。”
“冲你?”朱棣说着,作势往前跨了几步,朱橚赶忙往后躲了几步,直惹得朱棣低笑出声,嘲讽道:“你瞧你文文弱弱的模样,别说刀剑,你可经得住我三掌?”
朱橚敛了眼眸,无措的立着,身后握着的手渐渐放开来。
朱棣却不顾,紧接着又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无需我出手处决,那两位大人分明是诓了你了,他们根本就没来。”
朱橚连连摇头,一脸的不肯相信,他指了指朱棣,笃定的说道:“不可能,怎么会呢?我们都说的好好的,一定是你,定是你从中作梗。”
朱棣面色阴沉极,兀自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朱橚,我不怕告诉你,若你是个旁人,但凡你是个别的皇子,就你这副不知死活的死样子,我连管都不会管。”
朱橚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拱着手作揖道:“那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管我了,我不要一个战功赫赫的哥哥了,这些年我也从没有过,你让我自己做,只要你不阻拦我,是生是死我都自己担着。”
“你自己担着?你如何担?你担得起吗?”朱棣无情的抛出了一个事实,字字句句都在往朱橚心坎上最脆弱的地方扎去,他道:“犯上逼宫并非易事,带兵打仗你又不行,你怎么担?你这样一个爹,注定惨死的结局,是窈窈想要看到的吗?”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必你管了。”朱橚说着,转身便欲往门外行去。
朱棣握了握手中的短剑,踏地飞身,一个翻转便落于他身前,将剑一横,冷声道:“今日我在这里,就不许你胡乱行事,自寻死路。”
见那剑就在眼前,朱橚突然整个人定住了一般,他颇无奈的后退了几步,问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朱棣这一次答应的痛快,却又不依不饶的说道:“行,跟我打一架,试试你的身手,若你能赢我,我便不再管你了。”
他勾了勾唇角,退了几步,反手将短剑横于脸前,冷声道:“来吧,拔出你的佩剑吧!”
朱橚整个人不由得一个激灵,他缓缓低首,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什么武器都没带,一时困窘极了。
“你看,你连自己随身的佩剑都没有,拿什么造反?”朱棣嘲笑的笑出了声,随即将手中短剑抛出,冷声道:“这把短剑给你……杀了我!”
朱橚握着那把剑,他颤巍巍的抬手,只用眼瞧着那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从未用剑杀过人,此番要他杀的,竟还是自己的哥哥。
朱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意深深的模样,讽刺至极,他道:“杀了我,就没有人横在你前面了,到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所顾忌。”
“来啊,杀了我!”朱棣突然提高了一个声调,吓得朱橚赶忙扔了那短剑,直接跌倒在地上。
朱棣转首看了看那短剑的方向,又看了看他,然后才又走向了那把剑,狠狠地冷语道:“没出息的东西,你不敢杀我,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与其留你于世受世人唾骂,那么不如我亲自斩了这副手足来的痛快。”
门外的草丛,沙沙的声音响过,他知道戏要开始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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