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河城通往奔流城的大道上。

一支长长的队伍，犹如一座由战马、枪戟、旗帜和长矛组成的森林，缓缓移动着。

有霍伍德家族的驼鹿旗帜、卡史塔克家族的日芒旗、赛文家族的战斧旗、葛洛佛家族的盔甲铁拳……其间更有佛雷家族的灰底蓝色双塔旗。

史塔克家族的白色旗帜，四处可见，旌旗在风中飘荡，翻飞于旗杆之上。

灰色的冰原狼仿佛也在旗帜上奔跃。

北境大军在与孪河城的佛雷家族联盟之后。

罗柏·史塔克把骑兵从他的主力部队中抽调出来。

他不带步兵、领着全军几乎九成的骑兵渡河南下，人数估计在4000至5000人左右。

剩余的14000名士兵则由卢斯伯爵率领，沿着国王大道行进，吸引泰温·兰尼斯特的主力。

在罗柏南下途中，一些河间地散兵、小诸侯和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的部队相继加入。

此时，罗柏麾下精锐骑兵的数量，达到了6000多人。

当晚，这支军队在红叉河沿岸扎营，正好位于河间大道和河流中间。

……

林间轻响，萦绕耳际。

河水奔流，穿过石板河床，水面粼粼波动。

凯特琳夫人在等待。

等待对凯特琳夫人来说，毫不陌生，她生命中的男人总是让她等待。

悠远的记忆中。

“小凯特，等我回来哟。”

每次父亲霍斯特公爵上朝或远赴沙场，总是这么对她说。

她也乖乖听话，耐心地站在奔流城的城垛上，看着红叉河和腾石河水奔涌流过。

未婚夫布兰登·史塔克也让她等了好久。

“夫人，此行不会太长。”他曾郑重发誓，“等我回来，咱们便可成婚。”

然而当成婚那天终于来临，与凯特琳夫人并肩站在圣堂的，却是他的弟弟艾德·史塔克。

艾德与她相守不足两周，便又快马赶赴战场，她继续等待。

如今，凯特琳夫人等待的对象变成了她的长子——罗柏·史塔克，新任的临冬城公爵。

很快，罗柏骑马赶了过来，临冬城的白色旗帜在他头顶迎风飘扬。

凯特琳夫人看着他在队伍里走动，拍拍这人肩膀，和那人同声说笑，又协助另一人安抚焦躁不安的马匹。

微风吹动他的枣红头发，那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红发。

凯特琳夫人不禁惊讶儿子何时长得这么高大？

才十五岁呢，已经快跟她一般高了。

这些日子里。

每天，罗柏都会请一位封臣与他同行，借此机会讨论战略。

他轮流邀请每一位北境贵族，丝毫没有表现出个人好恶，像他的父亲艾德公爵一样，用心聆听对方的意见，然后仔细衡量斟酌。

“他从奈德那里学了好多……”凯特琳不禁喃喃自语。

“母亲，离奔流城还有不到五日的路程。”

罗柏看到凯特琳夫人站在那里，便走上前来，开口道，“我们必须召开战争会议，很多事情需要讨论决定。”

……

战争会议在罗柏的领主帐篷里举行。

罗柏坐在象征史塔克家族的高位上，身旁是凯特琳夫人，他的封臣则分坐于左右两侧。

安柏家族的大琼恩坐在罗柏左手边，深林堡的盖伯特·葛洛佛坐在他右手边，之后是他的好兄弟铁群岛的继承人，席恩·葛雷乔伊，依次往下是卡霍城的老卡史塔克伯爵，托伦方城的赫曼·陶哈……

来自熊岛的莫尔蒙伯爵夫人，坐在凯特琳夫人身边。

她是一个穿戴灰色盔甲的，矮小强壮的灰发女人。

值得一提的是，莫尔蒙伯爵夫人是绝境长城黑城堡守夜人总司令“熊老”杰奥·莫尔蒙的妹妹，也是如今孤山岭政务总管“大熊”乔拉·莫尔蒙的姑姑。

帐篷里的气氛十分凝重，沉闷的都能滴出水来。

半個月前，奔流城下发生的那场惊天之战。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一举歼灭了艾德慕·徒利的12000名河间军队，把河间地诸侯打得四散奔逃。

如今艾德慕·徒利受伤被俘，诸多河间地诸侯也成了阶下之囚。

“黑鱼”布林登·徒利和其他生还者被困在奔流城里。

“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的大军，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眼下的局势不容乐观。

任谁也没想到，“鱼家”还没等到“狼家”的援军，就被“狮子家”打得快灭族了！

若是奔流城被攻破，北境将独自面对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军队。

单凭冰原狼，可不是西境雄狮的对手！

所有北境诸侯心里都在打鼓：这场战还没打，就已经输了一半。

这真是诸神的恶作剧！

忽然，席恩·葛雷乔伊走上前来，他带来了信鸦的信件。

罗柏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将里面的内容，公之于众。

“国王之手、御前首相多米利克大人，已经说服了谷地贵族，出兵支援我们了！”

他的这番话，有如投石机射出的巨石，在北境诸侯中炸裂开来。

所有人欢呼起来，彼此大呼小叫。

一扫之前的死寂。

“这是真的？”大琼恩一听到这话，立即开始高声呼喊。

“罗柏大人难道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老卡史塔克伯爵道。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必孤军奋战。”赫曼·陶哈欣喜地说。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来自深林堡的盖伯特·葛洛佛点点头，随即意味深长道：

“没想到波顿家的小子竟然说动谷地出兵了，如今的波顿家族真是不得了啊！

我不禁有点担心未来的北境，到底是姓史塔克，还是姓波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凯特琳夫人大为震惊。

一众北境贵族亦是纷纷侧目。

“夫人，我只是给诸位提个醒。”盖伯特·葛洛佛道。

“多米不是敌人！”罗柏语气肃然的说，他身上猛然爆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

“罗柏大人，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盖伯特·葛洛佛解释道，“我记得先前凯特琳夫人给鹰巢城写过数封求援信，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为什么波顿家的小子一句话，谷地诸侯就纷纷出兵了？

荒屯冢的达斯丁家族、还有溪流地的莱斯威尔家族并没有出兵为艾德大人复仇，反而一股脑跑到君临城了……

白港的曼德勒家族更是无耻！

他们明明是史塔克家族的封臣，可威曼·曼德勒那胖老头，竟然跑到君临，去当什么狗屁的财政大臣！”

“君临城对我们同样很重要。”

罗柏回答：“如果让兰尼斯特家族占据了君临城，那么局势对我们更加不利。”

“没错！”老卡史塔克伯爵赞同道，“更何况，波顿家族依旧是临冬城的封臣，卢斯伯爵无论是对艾德公爵，还是如今的罗柏大人，可一直是忠心耿耿！”

老卡史塔克伯爵的长子哈利昂爵士，如今在孤山岭颇受重用，卡霍城的领民也离不开孤山岭，这次出征，卡史塔克家族的士兵所需的战马、铠甲、武器，甚至都是从孤山岭借的。

因此，他不得不站在波顿家族这边。

莫尔蒙伯爵夫人表示同意：“卢斯大人的确对临冬城忠心耿耿。”

盖伯特·葛洛佛嗤笑一声：“莫尔蒙伯爵夫人，您的侄子，前熊岛伯爵，乔拉·莫尔蒙，好像是孤山岭的政务总管，难怪你这么替波顿家族说话？”

“这并不代表我们的忠诚有问题！”莫尔蒙夫人怒道。

……

“诸位大人！

多米利克·波顿是我的兄弟，我的妹妹是他的未婚妻。”

罗柏止住了纷争，他的语气严肃无比。

凯特琳夫人觉得他说话的模样像极了他父亲。

罗柏盯着盖伯特·葛洛佛的眼睛：“盖伯特伯爵，这些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我不希望再听第二次！”

“可是……”盖伯特·葛洛佛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罗柏环顾一周，大声道：

“在目前的情势下，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联合所有能联合的势力，解救河间地，然后击败兰尼斯特军，严惩泰温·兰尼斯特，为我父亲报仇！”

“为艾德大人报仇！”莫尔蒙伯爵夫人也宣布。

“他不能白白死在兰尼斯特那些贱人手中！”

老卡史塔克伯爵叫道。

“没错，我们不仅要替艾德大人复仇，还要攻下凯岩城，抢光兰尼斯特家的黄金！”

大琼恩抽出长剑，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精钢打造的利刃在粗糙的木头上闪着寒光。

其贵族纷纷表示同意，高声附和。

他们或随之呐喊，或握拳拍桌，并纷纷抽出佩剑。

“抢光兰尼斯特家的黄金！”

“还有粮食和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