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将自己完全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黑衣人，从兜帽下露出的面具来看，这个黑衣人似乎和其他的黑衣人不太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燕临渊也有些说不明白。

‘为什么感应不到这个人的气息波动？’

是的，在燕临渊的感知中，这个黑衣人所在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生命气息，也没有魂力波动，就像一道不存在的鬼魂一样。

“哥！你快走！他是故……呃！”

突然，黑衣人的斗篷颤动了一下，一张苍白的小脸挣扎着从缝隙里探出来，眼里满是惊恐和急切。

只可惜，她没能把话说完，就被黑衣人在后颈上轻轻一捏，失去意识陷入了昏迷。

“宝儿！”燕临渊眉头紧皱，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冷声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放了她。”

也许是黑衣人披在身上的那件斗篷具有隐藏气息的功效，燕姣露头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燕姣的气息，但燕姣被斗篷完全罩住以后，就感应不到了。

就像最开始那样，不管是魂力波动还是生命气息都感应不到，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黑衣人隔着厉鬼面具打量着燕临渊，毫无情绪波动地说：“燕临渊，原来你也会着急啊。”

“你是什么人，赶快放了宝儿，不然要你好看！”虞渊怒喝道。

他注意到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黑衣人们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快速朝他们靠近，中途还抓住了老杨，心中焦急万分，但却没有办法。

燕姣还在这个该死的黑衣人手里，他和燕临渊就算再有能耐，也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跟他动手。

一是不清楚黑衣人的具体实力，二是不敢赌黑衣人会不会用燕姣来当人肉盾牌。

“这重要吗？”黑衣人略微抬头，厉鬼面具下，那双灰色的眼眸冰冷似铁。

“你想要什么？”燕临渊垂眸道。

这个黑衣人既然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身后，还能随手破解他的柳叶刀，自然也能悄无声息地取他性命。

但他却并没有动手，显然是另有所图。

或许，可以试着谈一谈。

“一命换一命，”黑衣人冷淡地说，“你要想救她，就用你自己的命来做交换，不然最后送上祭台的就会是她，以及他们。”

“你做梦！”

燕临渊还没有说话，虞渊就忍不住了，爆发魂力的瞬间完成了武魂附体，血焰中，两个黄色的魂环清晰可见。

“虞渊！别冲动！”

燕临渊伸手去拉虞渊，但却慢了一步。

虞渊的第二魂技是飞行魂技，名为凌霄，释放后不仅会生出翅翼，获得飞行能力，还能大幅提升自身的速度。

在燕临渊伸手的同时，虞渊已经化作一团血焰，冲到了黑衣人的面前，魂环闪动间，无数血红色的火星火雨一般迸射而出，将周遭化作一片火海。

“不自量力。”黑衣人冷笑一声，轻轻抬起右手。

只见黑袍鼓动间，一股森冷到极致的火焰扑面而来，竟将虞渊的火焰尽数扑灭，或者说吞噬了。

“噗！”和那股气息碰上的瞬间，虞渊以一种比冲上前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一口逆血喷涌而出，心中满是骇然。

他的武魂附体，竟然被这个黑衣人强行打断了？！

“放他们离开，我答应你的要求。”燕临渊召出百草卷武魂，一边释放组合魂技为虞渊治疗，一边冷静地说。

“好，如你所愿。”

黑衣人抬手轻轻一挥，那些正在朝他们靠过来的黑衣人们见状，立刻如潮水般退开，将老杨和那几个鼹鼠一样串在一起的孩子留在原地。

“燕临渊！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虞渊猛然抬头，“我虞渊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抛下你不管！”

“虞渊，宝儿就交给你了。”燕临渊看着那个把玩着一团森白火焰的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虞渊恨不得一巴掌打醒燕临渊，却又下不去手，只能用力攥紧他的衣袖，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凭什么替我，替宝儿做决定？我告诉你燕临渊，我们今天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燕临渊闭了闭眼，叹息道：“虞渊，走吧，算我求你了。”

“你，你……”

虞渊瞪着燕临渊，拳头握紧又松开，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拳锤在旁边的树干上，妥协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他和燕临渊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求过人，但凡他的态度强硬一点，语气不那么软，他今天都会跟他死磕到底。

但……他偏偏就是见不得这人跟他服软。

“真是感人。”黑衣人嗤笑一声，袖袍一振，随手把昏迷中的燕姣推向虞渊，“滚吧。”

和其他被抓来的小孩不一样，燕姣没有被封住魂力，也没有被铁索绑住，除了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之外，甚至连头上的发髻都没有半点散乱，和其他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抱着燕姣，虞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看了燕临渊一眼，然后毅然转身，和老杨一起带着那群被绑来的孩子走出了森林。

“燕临渊，我已经做到了答应你的事，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黑衣人从袖中抽出一根生着倒刺，看起来模样十分怪异的黑色锁链，丢到燕临渊面前，“既然你已经决定要代替他们成为祭品，就自缚吧。”

燕临渊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手中的铁索，感受着那股从铁索中散发出来的，几乎要将灵魂与肉体一并冻结的森然冷意。

“怎么，是不会，还是想让我帮你？”

“不。”燕临渊那双鎏金色的眼眸里既没有成为阶下囚的不甘，也没有半点愤怒或者怨恨，平静得好似一潭清澈见底的死水，“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黑衣人问。

“苏凛，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燕临渊抬眸看着黑衣人，轻声道。

早在王嬷嬷说掳走燕姣的黑衣人里有一个认识他的年轻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个黑衣人起了疑心。

知道药王村的人不少，但认识自己，并且能一眼认出燕姣身份的人，除他之外，有且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和他一起修炼神农百草诀，并且凑巧避开了药王村惨案的苏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