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已上齐，二位贵客请慢用。”

穿着得体，气质雅静的侍女放下一盘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蒸鱼，端着托盘退出房间。

啪嗒

苏凛放下茶杯，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堪称活色生香，纸醉金迷的景象，皱眉道：“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总之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燕临渊抽出两根筷子，面不改色地扒开蒸鱼，取出一张卷在一起的纸条，“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就越是灵通。

作为天斗城最大的销金窟，金玉阁不仅是一处风月场所，更是‘秘密’的流转之处。”

苏凛看见燕临渊手里的纸条，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嗯，金玉阁的主营业务其实是贩卖情报。”燕临渊展开纸条，看过以后直接揭开灯罩，任由火舌将纸条吞噬，

“金玉阁的老板名为符红玉，魂圣境界，武魂镂金银球，精通香术与幻术，是个八面玲珑，不好招惹的人物。”

苏凛看了看燕临渊，又看了看桌上的酒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其实，比起金玉阁的底细，以及燕临渊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冷知识，他更好奇另外一个问题。

他和燕临渊分明都是滴酒不沾的人，为什么燕临渊点菜的时候，要特意点一坛酒，并且还是好几千金魂币一坛，贵得让人咋舌的酒。

注意到苏凛的视线，燕临渊微微一笑，主动解释道：“美酒，当然是用来赠佳人的。”

“佳人？”不知道苏凛到底联想了些什么，看向燕临渊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奇怪。

燕临渊也不解释，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饭后，燕临渊提着那坛一看就很贵的酒离开房间，并嘱咐苏凛在房间里等他。

在金玉阁，买蒸鱼，就意味着买消息，鱼腹里的纸条上，只有一个时间和一个房间号。

在规定的时间里推门走进那间房间，就能直接和金玉阁交易。

当然，那盘鱼不过是个交易的机会，交易能否成功，还得看能否付得起交易的代价。

琼玉液同理。

只不过同时买下蒸鱼和琼玉液，获得的是向金玉阁阁主献礼的机会。

金玉阁每隔一段时间会放出一定数量的琼玉液，购买者可以前往云台水榭，将礼物，或者说代价交给水榭中的侍女，由侍女转交给符红玉。

如果符红玉认可这件礼物的价值，就会邀请送礼者前往云台一叙。

而得此殊荣者，可以向符红玉许一个愿望——什么愿望都可以，包括与之春风一度。

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价值。

燕临渊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拿着号码牌，穿过人满为患的水榭，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相对清净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结果。

他交给侍女的，是一面巴掌大的墨玉令牌，上面雕着一片栩栩如生的羽毛。

这面玉令名为“黑羽令”，是雪轻鸿的私人令牌，同时也是金玉阁的阁主信物。

是的，符红玉不过是金玉阁名义上的阁主，真正的阁主，其实是雪轻鸿，符红玉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若非金玉阁的背后站着雪轻鸿，就算符红玉是个魂圣，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情报。

但……

人心难测，燕临渊也不敢保证，雪轻鸿“失踪”了这么久，手握金玉阁的符红玉有没有转投他人麾下。

当然，不管有还是没有，他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如果有，此行就当在下饵钓鱼，能钓一条是一条，反正有苏凛在，就算是死人，也无法保守秘密。

如果没有……那当然最好不过。

半个小时后，燕临渊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跟着美貌侍女离开水榭，走进了传说中的云台。

云台，就是符红玉居住的地方。

暗香疏影，红纱蔓蔓，烛火摇曳间，依稀可见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坐在画屏之后，素手拨弦，琵琶声嘈嘈切切，如泣如诉。

曲毕，红纱蔽体，妖娆美艳的符红玉抱着琵琶走出画屏，与燕临渊隔纱相对，略有几分沙哑的嗓音惑人无比：“…看来，你不是他。”

没等燕临渊说话，符红玉就放下琵琶，随手取下架子上的羽衣披在身上：“说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将这块令牌现世的消息，不着痕迹地透露给所有该知道的人。”燕临渊淡淡地说。

“就这么简单？”符红玉美眸微眯，上下打量着燕临渊。

只可惜，他用隐匿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没有泄露出半点有用的信息。

“就这么简单。”燕临渊点点头。

“好，这单我接了。”

符红玉掀开层层叠叠的红纱，走到燕临渊面前，一边把玩着黑羽令，一边说，“作为报酬，你需要告诉我，这块令牌你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一个自称‘惊鸿’的瞎子手里。”燕临渊说。

惊鸿是雪轻鸿在外历练时常用的化名。

“瞎子？”符红玉微微皱眉，追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这是第二个问题。”

随着符红玉靠近，一股异香扑面而来，燕临渊眉头一皱，借着隐匿斗篷的遮掩，暗中给自己挂了一个当归四逆。

“哼，看来你很了解金玉阁的规矩嘛。”符红玉停下脚步，轻哼道，“开个价吧，你的消息，我很感兴趣。”

“我需要一些基础情报，不用太详细。”燕临渊抬头看了符红玉一眼，“作为回报，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

“我猜，你想知道的情报，与天斗皇室有关。”

“这算是第一个问题吗？”

“当然不是。”符红玉轻笑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基础情报并不值钱。”

“任何价值都是相对的。”燕临渊移开视线，淡淡地说。

“呵呵。”符红玉挑眉道，“第一个问题，给你令牌的人，是你的什么人？”

燕临渊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他是我的老师。”

符红玉的武魂赋予了她分辨真假与善恶的能力，可以感知真话与假话，善意和恶意。

所以，在她面前撒谎是没有意义的。

但他说雪轻鸿是他的老师，其实也没有说错，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作为参考，他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你竟然是他的弟子？！”

闻言，符红玉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追问，“他，他还活着吗？”

“死了。”燕临渊摇摇头。

“死……”符红玉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他是怎么死的？”

燕临渊说：“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