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真美。”
陆然清抱着枕头站在门外,仰望星空。
………
东城,山丘村。
常家。
常家是山丘村的地主,已经传了三代,虽然在老爷子常德手里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手上的银钱也有个几万。
死的人,正是常家老爷子常德。今天早上常威来报的案,不知道自己的老爹被谁杀了,嫌犯一直没有头绪。
朱一韦让陈林带人来摸摸情况。
“大人,你们可算来了,我爹他…他死的好惨,你们可要快些抓住凶手,让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得到安息。”
迎面走上来一个身着华贵,年龄与陈林相仿的男子,语气极为迫切,面露恳求。
此人就是常德的儿子常威。
陆然清站在陈林身后,洞察发动,观察着常威,并没有从他那一双眼神中看到悲伤,相反,有些许担忧和恐惧。
得知这些微观情绪,陆然清微微皱起了眉头,最重要的是父亲死了,作为儿子的不哭个三天三夜就有点对不起养育之恩。
眼睛哭红都是常理之中,但是这常德一双眼眸极为浑浊,不像哭过的样子。
陈林点了点头,正色道:“带我们去看看尸体。”
“跟我来。”
常威招了招手,众捕快跟着他走进放着常德尸体的房间,地上铺了一块席子,常德的尸体就在上面,被白步盖住。
陈林走上前拉开白布,露出了常德的脸,就在那一瞬间,陆然清瞪大了眼睛,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样,只见常德的眼珠子挂在外面,整个脑袋已经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下手真狠。”
陈林呢喃一句,重新把白布盖在常德那张几乎扭曲的脸上:“什么时候死的?”
常威回应:“昨天晚上。”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饭点了,陆然清有些奇怪:“那为什么现在才报官。”
闻言,常威抖了抖腿,支支吾吾道:“我也是今天刚回家里,这段时间一直是姨娘陪着父亲。”
这时,陆然清才注意到常德尸体旁边跪着一个美妇人,衣着轻薄,把最以为为傲的胸脯露出大半。
从刚才进来开始,美妇人就一直在哭。哭的极尽悲楚,哀天动地。这个美妇人就是常德七天前新纳的小妾,还没怎么享受,就一命归了。
“呜呜……老爷,你死了可让妾身怎么活啊,我不如死了算了,随你做那来世鸳鸯。”
说完美妇人就要一头撞在桌子上,所有捕快都赞许美妇人的忠贞,忙上去阻拦,只有陆然清在一旁熟视无睹,这种狗血剧情,太假了。
陈林把美妇人扶起身后,陆然清开始仔细观察她的面部,一直在哭,但是脸上并没有眼泪。
他嘴中细细嚼着蜜饯,开始把走进这座院子开始所见一幕幕联系起来。
常威身为人子,父亲死了,隔了这么久才报官,竟然丝毫不伤心,不穿孝服就算了,衣服还穿的这么华贵,知道的是死了爹,不知道的还以为娶媳妇了。
这个美妇人也是假哭。
凶手似乎就是这两个人…….陆然清眯了眯眼,并未立即说破,这些都是推测,还需要证据。
“人是怎么死的。”
陈林挺直腰板扶着腰间配刀,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身材极为丰腴,又有些妩媚的美妇人,咽了口唾沫。
美妇人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陈林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他死了的。”
美妇人没有丝毫犹豫道:“昨日我去镇上买胭脂,一回到家,就发现老爷死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
陆然清插嘴问道:“可是镇上的阿玛尼香水铺子?”
美妇人立即点头:“对就是这家铺子,官爷也常去?”
陆然清摇头:“我没去过。”
美妇人疑惑了:“那官爷怎么知道。”
陆然清认真道:“因为这是我编的。”
美妇人:“…..”
一阵沉默,空气如死一边的静止。所有人都直直注视着陆然清,陈林有些目瞪口呆,读书人真能骗啊。
这么轻轻松松就识破了美妇人的骗术。
陆然清率先开口打破沉寂:“头儿,上次杀人未认的那个女人,你抽了她几鞭子就死了来着?”
陈林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陆然清的意思,很上道的说道:“大概是二十来鞭子吧,她体弱,但这是她的极限,不是我的极限。”
闻言,美妇人瑟瑟发抖,连忙跪倒在地:“老爷真不是我杀的,是张莽杀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和我没有关系。”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陆然清一直看着美妇人,她一直把头低着,看不到面部表情,略微沉吟片刻后,他问道:“可以细说一下昨晚的场景?”
美妇人边擦着无形的眼泪,边说道:“昨日老爷出去收租,不在家中,我一时寂寞,就拉着张莽在床上缠绵,不知道为何,老爷比平常早回来了一个时辰,撞见了我们,老爷生气的拿起棍子就要打死张莽,随后他们缠斗在一起,张莽失手杀死了老爷。”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常威一拳砸在桌上,整个桌子轰然倒塌:“张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要杀了他!”
陆然清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惊,这般力气很可能是入了境的武夫,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张莽是何人?”
常威答道:“是我家的车夫。”
陆然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事不归他管了,美妇人已经招出了凶手,至于是不是那个叫张莽的杀了人,就全权交给朱县令审理了。
作为手下的他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如若把领导的事做了,必然会让领导没面子,领导不开心,以后再给自己穿小鞋,那他以后在衙门的日子也不自在。
……..
回到县衙,陈林请示朱一韦之后,携带上腰牌和陆然清一起去了张莽家里。
张家看起来就比常家破多了,一进门,院子里有一个小女孩在玩着蚂蚁。
陆然清和陈林径直走进了张莽住的屋子,屋内有一个妇人正在缝补着男人衣服,床上躺着一个病弱的老婆婆。
“官爷有什么事吗?”
妇人看到身穿官服的两人,慌忙起身,针刺破了妇人的手指,滴出一滴鲜血。
陈林直接说明来意:“张莽在哪,他涉嫌杀……”
话没说完,陆然清拽了拽他,插嘴道:“衙门有件案子和他有关,我们需要带他去协助我们查案。”
话一说完,一道声音就从门外传进了房间。
“火炉烧旺了吗,我把药买回来了。”
片刻后,一个汉子推门走了进来,一看到眼前的身穿官服的陆然清和陈林,略微一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