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黑市。

一如既往的吵吵闹闹，这一晚陆然清戴的仍是那天晚上的狸猫面具，在抱刀汉子停留片刻，递出一块碎银。

他在陈林口中得知这个汉子叫洪哲明四境武夫，道上人称“洪爷”。

左边那位被道上人成为“李爷”的人叫李三钱，四境武夫，这两人在鲸帮紫衣堂都有着不小的地位，不然也不会承担起守黑市这么大的责任。

虽不是舵主，却比舵主更得堂主的心。

江湖传言，二人都是紫衣堂堂主的心腹重臣。

“活下来了？”

李三钱听出了陆然清的声音，略微疑惑的说了一句，他知道那天晚上去猎杀陆然清的三人都是齐雷的人，有一个一境武夫，剩下两人离武夫一境也就是一步之遥。

能从那三人手中活下来，眼前之人最少也是二境修为。

陆然清随声看去，笑了笑：“运气好。”

李三钱挑了挑眉，也没多说什么。

陆然清也没有继续和他闲聊，踏步走进了黑市，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日的鼠鼠人，不过他也没有失落的情绪。

他现在也不着急买功法，功法不在多，在精。现在有三本功法，龙虎功，养身功，还有从齐雷手下身上得来的一本刀法，从数量来看目前为止足够了。

从质量上看，龙虎功一本就足以扛起大旗，有了龙虎功只要不作死，就算是遇到高境界的人使用蛟龙游也能跑，世间轻功攻法不多。

就算敌人有轻功，也不一定比蛟龙游好。

至于剩下的那两本功法，如果觉得不好，找个时间把那两本“破”掉重新“立”出一本觉得不错的功法就好。

所以他目前为止不缺功法，宁缺毋滥。

去看看那天遇到的摆摊黑衣人会不会卖功法，才是今天来黑市最主要的事。

人就是贱，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

他越不卖，陆然清就越觉得那本是时间绝无仅有的功法。

“说不定他那天是在考验我的坚持，多去几次，就会被我的诚心所感动。”

陆然清听过很多关于坚持就是成功的故事，故事里都讲主角在路上遇到了个老爷爷，老爷爷让他第二天一大早来找自己，第二天去的时候，老爷爷已经在了。

老爷爷很不开心，斥责道：你一个年轻人，让我一个老人家等着，像话吗？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主角去的更早了，结果老爷爷还在，第三天仍是这样。

第四天主角家都没回，就在原地等，终于等到了，老爷爷很欣慰，就传授给他兵法。

这个主角叫张良，谋圣张良。

想着想着，陆然清往黑市最角落的地方走去，万幸，那个黑衣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地上摆了一本功法。

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陆然清“咳”了一声：“功法怎么卖？”

“不卖！”

黑衣人闭着眼睛想都没想就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回答，他听着声音有些熟悉，睁开眼一看，蹙起眉头：“你这小厮没完没了了吗？上次来不都给你说了你和我没有缘分，这本书只卖给有缘人，今天怎么又来了？”

“昨日无缘，今日也许缘就来了呢？”

陆然清也不在意黑衣人的冷漠，态度很恭敬，想要得到他手中的好功法，首先就要忍得住训骂。

“戚！”

黑衣人讥讽道：“老夫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本事还没斤两重，嘴皮功夫倒是练的炉火纯青，满肚子歪理，令人厌烦。”

陆然清一阵沉默，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看你想要老夫这本功法的态度很是坚持，也罢，老夫就给你说上一说，有没有缘的先不谈，老夫这本功法是道家功法，我观你的“气”，周身遍布武夫的蛮横气息，还有一丝丝的儒家气息还未消散，应该是先儒后武。”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我说的可对。”

陆然清恭敬道：“老前辈说的对。”

“这就对了，你没有入道门的缘分，也没有修道法的资质，你武道资质不错，日后若是能得到些许气运，未尝不能登顶九境，就安安心心的在武道上悉心修行，这本功法就不要再想了。”

点到即止，黑衣人也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继续当起了姜太公，等着周文王上钩。

陆然清略微沉吟：“老前辈，我能破而后立，先儒后武，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不能再破再立，在道家修行路上走上一走？”

这句话把黑衣人逗笑了，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狂妄后生，戏笑道：“你可以试试，若是能再破再立，我这本功法送你了。”

陆然清激动道：“此言当真？”

“用你们读书人的话来讲，君无戏言？……奥不对，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黑衣人无所谓的笑了笑，毫不在意这个许诺，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人能再破再立两次，一次是运气好，第二次还要破而后立？那可就要冒着终身成为一个废人的风险，连武道都不能修。

再者就是儒道换成武道本身就不难，只需要泄气体内的浩然气就好，但是从武道入道修那可就不是难如登天那么简单了。

一个疏忽，就可能终生不能修行，成为一个废人。

儒生是圣人所选，道修是天命所归，沙弥是缘分所赐，武夫是个人就可以。

武道没有门槛。

道修难就难在“天命”二字，凡是道家修行之人，首先需要在道家修行地的莲池诞生出一朵本命莲，如此才可以汲取天地灵气滋养自身。

道家修行之路的门槛最为苛刻，有的人刚出生就在莲池有了一朵属于自己的本命莲，有些人穷其一生也进不了道家山门。

有些东西生来有那就有，生来没有一辈子也不会有。

所以才有了那一句，道修是天命所归。

陆然清恭敬的躬了躬腰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身后有传来了黑衣人劝诫的声音。

“别怪我没提醒你，凡修道之人，学道之时，若有三分修持，我便有七分感应，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道家这条路你走不通。”

陆然清充耳不闻，重新抬起脚。

看到这一幕，黑衣人叹了口气：“我话就说到这里，不要在成了一个废人后，再来找我骂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