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程远紧咬牙关双手托着寒水矿，缕缕寒雾似蛇一般钻入鼻孔，随之散发的寒气冻的自己牙齿咯吱作响。

还正在容纳寒雾时，洞口传来一阵清脆的鼓响。

“咚！”

紧接着糜管事的声音从外面传出：“都滚出来吃饭！”

程远立马停下。

丢下手中的寒水矿，双手扶墙瘸着鹿蹄子，拖着疲惫的身体慢吞吞的爬出洞穴。

出洞时，大日才微微起身，雾气稍退。

显然已经干了不少时辰了。

一路走去，虎头、狼尾、兔头、鹤爪.....各种妖的躯干都可以在这儿找到，不大的寒水矿场内仿佛一座杂乱的马戏团。

此刻，洞外已经排满了妖，那些还没吃饭的，饿红眼睛的半妖在外围排队等候着发食。

吃饭——

半妖们都是一群消耗品，糜管事才不会浪费他的养老金，来多养一群早晚都是死的膏皮。

一天，早晚两顿猪食足以！

不过，过于逼迫也不太行，每天挖的寒晶多过规定数量，多余的蓝线就可以换成饭食吃，对于糜管事来说，一口猪食能换来寒晶。

是个大好买卖。

激励式的劳作可比单纯强制性的劳作有效率的多。

程远和冒尾都是鹿半妖力气小，每日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就勉强完成任务额度。

不然也不会去吃死尸了。

等到程远再捧着那碗菜粥，伛偻着身子靠在墙边坐下的时候，被抽打的手臂已经感受不到那么痛了。

饿！太饿了！

比起那种连骨头都在咕咕作响，浑身似一团火在烧的感觉，区区痛觉又算得了什么。

“咕噜！”

先沿着碗边吸溜一口粥米，上面飘浮的油星、芝肉再顺着米汤一块流入口中，不过几口便将一碗‘猪食’吞吃干净，程远看着手里的木碗意犹未尽的又舔了几口。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冒尾摇着他那牛犊般大的鹿头，一屁股坐在程远边上，把手上的两碗菜粥递了一碗过去。

“知道你吃不饱，偷摸着给你留了一碗，还不快谢谢你冒爷爷？”

“去你的。”程远笑骂一声，接过木碗没有一口吞吃下去，反而放在嘴边细细抿着。

他知道这是冒尾想跟他说话。

再开口时，冒尾的声音已经比刚才低沉的多。

“远儿！不对劲！”

程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低沉的声音中含有一丝丝的惧怕，冒尾仿佛在怕什么似的，又往前探探了身子，硕大的鹿头把晨光都给遮住了。

“他们想跑！！”

冒尾的话语很轻，程远却听的一动也不敢动。

扫视一眼后果然发现不对劲，半妖们都红着眼睛，好几个虎半妖穿插在各各路口装作打磨铁镐的样子，其余半妖也都在朝着看守侍卫靠近。

“走！”程远猛的叫呼一声。

“咱也逃？！”

“去矿洞！！”

说罢，随即一个咕噜把碗里的粥米吞吃干净，鹿蹄子猛的弯弹让身子站了起来，拽着冒尾就朝矿洞里走。

“那可是逃跑的机会啊！咱真不走？远儿！！”

冒尾被程远拽着离开，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多年的相处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心里雀跃的逃离感在逐渐消失，一股失落随即涌起。

他不想走，他想逃，他渴望外面的空气。

两人还未走多远，一道道嘈杂的呐喊声从洞外传来。

一听这声音程远脚步顿时更急了一些，连拽着冒尾都走的有些啷当不稳。

“呼！呼！”

走了好一会儿，见进了洞口深处，程远这才松开冒尾的手，身子靠在坑坑洼洼的墙壁上，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

“咱真不走？”冒尾还是不死心。

程远被这些变故搞得有些心神不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抓住他的鹿耳凑近道：“就你这瘦体格，拿命跑？！”

“真以为糜管事是摆设吗？”

一只手挣扎的伸出来，在空中划个十字。

程远眼皮一跳，身躯猛的一抖，故作镇定的松开抓耳的手，随意的说道：“知不知道太阳从哪儿出来？”

“南边！！”

“嘭~！”的一声，鹿蹄子对地猛的一蹬，身子朝空翻转半圈仅剩的人腿随着转儿甩出一记鞭腿。

后面。

一个虎头人身的半妖正猫着身子准备扑向程远，但猝不及防之下被鞭腿踢中胸膛，身子如炮弹般飞出去，狠狠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一击得手，程远没有任何迟疑，鹿蹄子再次骤然发力，整个人横移一步，力道自腿根传递到手腕，一记横拳猛的砸下。

虎半妖还没直起身子，一个牛犊般大的鹿头猛的撞来，紧接着又是一记横拳砸在他鼻梁骨上。

“咔嚓！”

这两记重击砸的虎半妖头昏脑胀，直接晕死过去，鼻涕、鼻红齐齐的顺着两个孔洞流下来。

又是“咔嚓”一声响起，不过这次是程远的鹿蹄子断了，蹄子原本就生细长根本撑不起这么重的躯体，这次两下猛跳果然从中断了开来。

程远顾不得疼痛，从怀里掏出取晶的小刀，瘸着腿走向虎半妖，双手扒开他的虎毛，小刀猛的朝他脖子一搅，一阵刺啦声响过，血柱飙射而出，溅了程远一脸。

“冒尾！你也过来沾沾血！！”

看着有些呆愣的冒尾，程远一把拽过来，抓着他的鹿头就往喷血的脖子里撞，直到弄得跟自己一样，这才停了下来。

“远儿！你杀妖了！！”

“管事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矿奴都是糜管事的私有财产，除了他和守卫其余人都不能擅自杀死。

程远看着有些慌乱的冒尾不得摇了摇头，白瞎了那么好的运气。

“扶我起来！”

“哦。”冒尾慌忙的抓住程远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把他头砍了提着，跟我一块出去。”

“都他妈的给我滚出来！！”

一道响彻天际的怒吼声从外面传出，打乱了两人的计划。

“快！快砍！”

冒尾听罢慌忙地接过程远递来的刀，朝着虎半妖的脖颈砍去。

“咔嚓！咔嚓！”数声脆响作起，虎半妖的脖子才应声而断，鲜血狂喷。

两人随即提着虎半妖的脑袋瘸着腿朝洞口走去。

外面。

糜管事周身红色血线盘绕，背后一圈又一圈的光轮悬浮着，双眼泛着血红。

地上摆着十几条半妖的尸体，都是脸颊消瘦，躯体干瘦成柴像骨包皮的干尸一样。旁边还有五六个被绑着的半妖。

“反了！反了天了都！”

糜管事指着地上的半妖破口大骂道，眼神一瞟，妖堆里浑身是血提着虎头的程远甚是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