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夏玥琸还不算成熟,她原谅了父亲,她觉得想要一个儿子,是他多年的执念,谁让自己不是歌儿子,母亲不能再生孩子了,父亲的背叛似乎没有那么可恶了。
她原谅了干姐姐,她觉得干姐姐的确可怜,因为家世的关系,早早辍学,长得漂亮,会处事,却因为生父早亡,看着继父的脸色过活,找了一个丈夫,却能力一般,长得也配不上干姐姐,她没了指望。
而自己家起码算上小富,父亲一表人才,在单位也是一把手,想提携干姐姐确实容易。
从夏玥琸记事起,父母的感情就一直不好,母亲只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农村妇女,智商虽高,情商却不行,常常跟父亲吵架,脾气火爆,遇事只知道动嘴,却从不动脑,家里几乎天天鸡飞狗跳的。
她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却深爱着丈夫,无处发泄的时候,无法真的与丈夫决裂,只能对着夏玥琸撒气。
怨怼夏玥琸为何不是男儿身,怨怼夏玥琸为何无能,不能帮助她留住父亲的心。
长大后,夏玥琸也劝过母亲,说:既然父亲不爱你,你就离开他,再找一个男人把自己嫁了。
可母亲却说:我离不开他,这一辈我就爱他一个,离开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
夏玥琸虽然原谅了父亲和干姐姐,但是她也心疼自己的母亲,无法只能帮着隐瞒,直到母亲因病去世。
在母亲弥留之际,母亲要夏玥琸原谅她,她说: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我的女儿,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我仍旧自欺欺人的活着,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可我已经离不开他,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受了很多气,吃了很多苦,身为女子本就不易,我却无法真的体谅你,以后记得只为你自己活吧!
那一刻,她没能完全理解母亲的话,夏玥琸一直都很孝顺,父亲和母亲在她心里是同等的。
她虽然觉得母亲很傻,可她能理解母亲多年的不易,她出钱出力救治母亲,可母亲却去了,她很伤心,不想再失去父亲。
后来对于父亲的予取予求她都满足,直到她被父亲和干姐姐算计的一无所有,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愚孝。
她没有去质问父亲和干姐姐,而是选择沉默,默默接受那一切。
最终她成了一个没了亲人,没了爱人,没了孩子,没了事业和钱财的女人。
因为被抛弃过,被背叛过,夏玥琸不敢再付出,不敢再去爱,不敢再去同情,成为一个龟缩在自己尖刺下的刺猬。
来到凤栖大陆,她忘不掉前世的一切,仍旧龟缩着自己的情感,唯独对小自己两岁的两个弟弟付出过真心。
可就因为她的“不敢”,夏玥琸却失去了真正爱自己的人!她想: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是她多年的执念害了他们,她的自以为是害了他们,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此时的夏玥琸早就泪流满面,手里的紫珏翻飞着。
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豆大的雨水瞬间洒落大地,打在夏玥琸的身上,夏玥琸对于这一切好似无知无觉般。
夏日的衣衫本就单薄,没多一会儿就湿透了。
追忆此刻急得不行,边应付夏玥琸,边吱吱传音给夏玥琸:“小玥琸,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小玥琸,你停手吧,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与我谈谈好吗?再不行,找两个小主子谈谈,不要再打下去了,你会走火入魔的……”
夏玥琸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她此刻的眸子已经变得赤红,眼里都是前世和今生的种种。
天一一直都是负责紫衣山庄安全的,今天和以往一样,他安排好一切之后,躲在弦月潭暗处。
今天他如往常一般待在离弦月亭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他知道小姐今天回紫衣山庄了,还带回了两个亲弟弟,他很期待小姐召见自己。
小姐离开紫衣山庄已经好几个月了,在这几个月里整个紫衣山庄虽然还在正常运转,可大家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似的,做事虽也是尽心尽力,可总觉得少了什么,现在好了,小姐回来了,大家失去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天一是夏玥琸救助的第一批孤儿,他出身武将之家,祖辈是凤凰王朝的武将,后来祖上被奸人所害,全家被判斩刑,他被家中祖父秘密送出,可最终还是暴露了,身边的忠仆为了救他全部与追兵同归于尽了,他也成为了一个乞儿,流落市井,受了不少苦。
由于出身武将世家,他从小习武,根骨俱佳,被二少爷看中。
来到紫衣山庄后,他学习很刻苦,更是苦练武艺,吃过洗髓丹之后,武功更上一层楼,被选为天字部暗卫首领。
在这里他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仆人,他把紫衣山庄当做自己的家来爱护。
因为紫衣山庄虽然要求严格,奖罚分明,但是不像普通世家那样,拿仆从不当做人来看,在这里大家好像是一家人,每个人都很上进,为了共同的家在付出。
两个少爷和小姐没有什么架子,都不喜欢责罚下人,只要你按照规矩来,不背叛,除了本职工作以外,想学习什么都行,相对的自由。
他自己出身世家,知道在世家人的眼里,等级是何等的森严。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的过去埋葬,自己这条命是紫衣山庄给的,以后他会永远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就在天一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紫色的身影飞身来到弦月亭,天一浑身戒备,定睛看去,原来是小姐。
他一直知道小姐的习惯,晚间无事的时候她习惯到弦月亭喝酒赏月,或者弹琴唱歌,有时候也喜欢到弦月台练武。
天一放松下来,虽然他好奇小姐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弦月亭,可天一知道他只是暗卫,无法相问,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