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深夜趣事(1 / 1)木瓜星灵的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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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小雨,深夜如碎裂般地洒落。

塔楼顶的巧影忽隐忽现,雨水淋湿白发,半轮辉月悬她身后。

每当看见月亮,洛琳娜总会回想起三年前的黑石监牢的夜晚。

那时候他是另一张脸,她抚摸着他的脸颊,天真的以为赢了全世界,今昔却早已死得其所,或许不能算死,只是盖头换面。

死亡是至高的荣冠,是最美丽的临终,她固执地认为:他只是想把自己切碎成漫天繁星,以此爱上夜晚,不再崇拜艳阳。

冥界的月台站满了来迎人的已故者,死亡是沉重无休的悲伤,亦是安乐祥和的团圆,她残破的躯体提醒着曾经的欢乐时光,亦如她现在失落的自言自语:“亲爱的....你究竟是忘了我?还是不愿理我?”

洛琳娜不知为何,但一切都无所谓,她嘴角微勾,残忍一笑,必将如此。

浴室里,艾丽娅享受血浴,猩红液体与牛奶般肌肤互相反衬,每一处雪白都晃眼无比,格外迷人。

很多权贵都痴迷长生,检察长的孙女艾丽娅也不例外,她常在沐浴露里加入血族精血,一滴足以染红浴池,既能抗衰老,又能疗伤。

她起身从白玉制成的浴缸里走出,顺手拿起帘上纱衣披上,遮掩住血色春光,一步步走到餐厅,为黑暗长廊留下一排令人遐想的红脚印。

正中央的煤油灯摇摇晃晃,散发出一丝昏黄微弱的光亮,帝国几乎没人使用煤油灯了,源能早就普及,就算偶尔应急,都会使用更方便的蜡烛。

不过血浴泡多了的她染上了血族的传统癖好,迷上了阴暗的古典氛围。

身穿酒红礼服套裙的女王翘腿坐于金座,锋利的九厘米高跟鞋在脚尖悬合,黑丝上的蛇形花纹盘绕至大腿,紫色耳坠一摇一摆,无不彰显她是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是你?”艾丽娅认出了来者何,是今晚舞会上那个给过自己两巴掌的女人。

“你竟然敢主动送上门。”艾丽娅咬牙切齿,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当即准备呼喊手下。

“嘘....”洛琳娜拔出大腿处的挂针,放唇边轻言细语,淡淡香水味荡起幽兰。

艾丽娅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发不出一丝声响,她变了脸色,没了咬牙,惶恐不安地看着洛琳娜,分明从那漆黑的眼眸里看到了浪漫孤独,摇晃着她的芳心。

不是太美,而是太冷。

她要干嘛?

她究竟要干嘛?!

洛琳娜伸手,抚摸艾丽娅的脸颊,指尖搏动与心跳律动达成同步节奏,肌肤的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被她如炬的黑眸完全参透。

艾丽娅怕了,真的怕了,我是检察长的孙女,这个贱女人难道不怕死吗?

“你打扰了我和他跳舞。”洛琳娜用手指关节轻敲挂针,比任何朝圣者都更虔诚,音色与在舞会时不同,变得嘶哑漠然,摇曳着互补颤音,简直冻结冷夜,在艾丽娅脑海中挥之不去:“你发烧了,需要打针。”

气氛猛然坠落至零点,仿佛有刺骨剔髓的寒风吹过,但房间密闭性很好,气流很微弱,不可能形成风。

没有风,但是好冷。

名为恐惧。

她挥动挂针,卷起潮涌,在艾丽娅的皮肤缝隙穿针回荡,腾起血花和骨肉,就像被铺盖的火堆,完全波及开烟尘,将痛苦的所有潜能压榨出来,灌入超越死亡的恐惧。

针落皮肤,如刀落石块,艾丽娅五官扭曲,瞳孔里的阴森如乌云滚滚,找不到一丝晨曦光明。

“痛、痛、痛!”

“混蛋,她是魔鬼!”

“救我,快来救我!”

艾丽娅竭斯底里的哀吼,可惜只能靠意念,发不出声音。

痛苦寒冷刺骨,空气积攒着窒息阴邃,像深海万米的溺水者,被最绝望的独孤与寂寞强挤最后之黄泉。

血,到处都是血。

那不是针,是铁女处刑棺。

痛,太痛了。

面孔被禁锢于纤维交错,皮肤剥落破碎,古龙的颜料图层冷酷地描绘着余烬之红。

滚烫热浪用余烬之红锻造岁月龙钟,眼泪如喷泉瀑布挥洒,形成神秘帷幕。

轮廓与特征稍显模糊,但迷离韵律却带来天鹅绒般华美质感,虽色彩简单,但却磨平针触,尽显历史厚重。

最神来之笔是对眼泪的处理方式。血的颜色单一,所以用恨泪作刺罩,力求朦胧感。

当挂针停止时。

艾丽娅绝望了,无法挣扎,无法发声,纵然万千想法,亦没人在意。

宛若沙塔格漠里饥渴十天的蛆虫,哀怨无声的悲惨诅咒,那无面怪脸如至善修女祈祷全能的父,其诚意足以让六月飞霜。

洛琳娜笑了,灿烂四射,有那么一秒钟,甚至像某种慰藉,那笑容愈发放肆,面容重塑扭曲,比没有星象的诡夜更让人胆寒,沁泻的激烈情难自禁,轰炸着艾丽娅仅有的意识。

“她到底在笑什么?”艾丽娅问自己:“她到底在笑什么!”

荒谬、可怕、不敢置信、心乱如麻,各种情绪混杂,不安与恐惧沁入血肉骨髓,如蜘蛛般一点点啃噬艾丽娅的心智。

洛琳娜看向餐桌前的落地梳妆镜,吹起口哨,声音在空荡的大厅格外响亮,令人心驰神往。

在自我的口哨声中,她踮起裙摆,寻找明朗节拍,染血双手抚摸镜子,在脉搏跳动中有序碎踏着可怖的缄步。

“她在....跳舞?”艾丽娅惊呆了,彻底崩溃了,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在这种氛围里跳舞,那是邪恶无比的魔鬼之舞。

但是艾丽娅想错了,那不是魔鬼之舞,而是双人舞,她与镜中不存在的他共舞探戈。

酒红裙摆飞扬,冷傲的高跟鞋旋着光芒,鞋跟践踏地板如击鼓进军。

舞,混合横跨尘寰的品格,满盈独具只眼的通灵,更携带一种落寞孤独的气宇。

她又唱,又跳,又笑,又美。

口哨声停。

舞步停止。

散开的裙花闭为蓓蕾,如美丽高傲的黑孔雀收屏。

艾丽娅感觉自己心脏骤停。

她皱眉,宛如被真理所困的古老学者,肆意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智慧,舞池探戈本有九个节拍,但一个人终究只能舞八大节奏,始终少一个音符。

都怪这个女人!她扭头直视艾丽娅,就是这个贱女人打扰了与他共舞一曲的机会!

有些人不配承载生的分量,只配在死亡里搁浅,她决定用她来弥补最后一个音符。

洛琳娜慢条斯理地装弹,每一颗都让灵感急速喷发,每一颗都饱含精彩绝伦的真心赞美,它不仅能杀死人,更能升华人。

枪盘转动,机械零件的恍惚声响不断敲击着艾丽娅心脏,呼吸在绝望中渐渐衰弱。

“等一下,请等一下!”艾丽娅心里狂吼,甚至用上了“请”。

“神呐,救救我。”

“魔鬼,求你救救我。”

她向神明开祷,哪怕帝国严厉打击宗教信仰,但这是她唯一能做之事。

洛琳娜的手指微微蜷缩,扳机慢慢弯曲,艾丽娅感觉死亡无处不在,死亡无孔不入,甚至让她....崇拜。

因为那是最深层次的绝望。

砰!

一声枪响。

艾丽娅倒于血泊,瞳孔完全失去焦距,一道闪电掠过夜空,紧接着是短促轰鸣,强烈雷光从这一头滚到那一头,将大厅的落地镜照得异常惨白。

镜中的脸温柔四射,瞳孔聚集着腐云,倒映黑蛇的死冷,不经意间的僵直流露一丝神经麻痹的毛骨悚然,嘴角精准上扬三十七度。

指尖鲜血滴落于地,如一朵艳丽娇红的茶花,从温柔天堂坠茵落溷,于滑稽地狱含苞待放,绘下鸦落瞬间的传世典画,那炸裂时的刹那天籁,恰如舞池探戈里丢失的第九拍。

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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