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久别”重逢
楚成走后,何援朝是手忙脚乱的,一刻也没得闲。
一会儿领着楚成的亲朋好友,去新房撒么一眼,一会儿又得归置,好友们带来的各种贺礼。
这边刚把收到的热水瓶、洗脸盆、痰盂等物什归置妥帖,那边楚老爷子就又站在院子里喊着何援朝。
“援朝,快去领人把桌椅板凳,送到邻居家摆好。”
直到何援朝听了楚老爷子的话,领着几个小伙子,把桌椅板凳在邻居家的院子里放好后,他才弄明白楚老爷子大早上,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是在忙乎啥?
合着是前些天和邻居就说好的事儿,老爷子还不放心,一大早的就又跑到人家确认了一遍。
他和几个帮忙的小伙子,把桌椅、板凳在邻居家放置好后,忙活了一早上的何援朝终于得了会儿清闲。
借着这个空档,何援朝也是赶紧跑到账房,把自己的份子钱写了。
五元钱的份子钱,在当时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
记账的老头儿,打量了一眼何援朝,又确认了自己没听错后,才一边让管钱的收了钱,一边把何援朝的名字写在了账上。
见自己的名字在账上写好后,何援朝也没敢在这儿耽搁,在记账老头儿探究的眼神中,赶忙的跑去和楚老爷子迎客了。
这个点儿,来参加楚成婚礼的亲朋好友,基本上也都到了,就算少数有事儿来不了的,也都提前打了招呼并送了贺礼。
楚老爷子也不愧是混了半辈子江湖的人物,前来道贺的人也是三教九流的,什么样的人物都有。
就这,何援朝估摸着还得有很多楚老爷子没送到信儿的,或是有什么事不敢露面儿的。
即使这样,楚家的这牌面,也是让左邻右舍的小辈儿们叹为观止。
以前总听家里的长辈说起楚老爷子是个人物,当时听了也没拿当回事儿,觉得一个半大老头子,除了会点拳脚外,也没啥特殊的。
直到今天见识了这么多在社会上叫的出名字的人物,来参加楚成的婚礼,左邻右舍的年轻小辈儿们,才算是理解了老辈儿人说的意思。
就在何援朝在门口站的腿也有些抽筋,脸笑的也有些僵的时候,楚成这小子,终于骑着自行车把媳妇儿接了回来。
接下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楚成的单位领导拿着楚成的结婚证,当众说了一遍结婚证词,又让小两口儿给伟人的画像鞠了个躬后,婚礼的流程也就算是结束了。
前来道贺的众人随后就嘻嘻哈哈的入了席,一边吃着喝着,一边等着新婚的小两口儿前来敬酒。
因为知道来的人肯定少不了,楚家预备的席面虽不是太丰盛,但分量可都挺足。
即使这样,等喜宴散场时,桌上除了干净的盘子碗外,愣是连毛都没剩下一根。
酒足饭饱的宾客们走了一大部分后,留下的一些比较好的亲朋、邻里就开始帮忙收拾残局。
不仅把借来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等东西物归原主,就是地上的烟头、瓜子皮之类的垃圾也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松了口气的楚老爷子,才招呼着前来帮忙的七、八个人和跟着忙活了一小天儿的何援朝,消消停停的坐下吃起了饭。
忙活了一天,众人也都饿坏了,坐下后也没扯些没用的,直接都狼吞虎咽的干起了饭。
直到晚上七点半,送走了最后一波的亲朋好友,楚成家里才算是消停下来。
原本何援朝吃完饭时,也打算去火车站买票回京都的,但楚成知道后,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说师弟,你是咋回事儿?好不容易来一趟,是嫌师哥我没招待好你吗?这么着急走?”
“哪有的事儿,我这不是怕耽误你洞房花烛夜吗?”
听了楚成的话,何援朝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道。
“少扯没用的,伱在这儿就能耽误我洞房了,就算是真的耽误了,今天你也不能走。”
何援朝的话音刚落,楚成就没好气儿的横了他一眼,然后才说道。
这时一旁刚送人回来的楚老爷子,知道了何援朝要走,也急忙上前劝道。
“援朝,今天你可不能走,小成的事儿,你跟着忙乎了溜溜一天,咋也得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说,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和小成的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就是,你说你为我的事儿忙了一天,我都没好好跟你喝顿酒,谢谢你呢,你就走了,我心里能痛快吗?”
等自家老头儿的话刚说完,楚成就在一旁溜缝道。
就在何援朝犹犹豫豫,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
楚成新娶的媳妇儿李霞,从他俩的新房走了出来,对着何援朝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
“师弟,咱们不算外人,既然楚成真心留你,那你就在这儿呆一晚,省得以后为了这事儿,楚成再埋怨我。”
听了今天刚认识的楚成媳妇儿这么一说,何援朝也不好再说什么。
楚成那话唠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楚老爷子和楚成媳妇儿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见何援朝听自家媳妇儿说完,打消了要走的念头,楚成和媳妇儿挤眉弄眼了一番后,才不顾家里还有来道贺的人,喜笑颜开的拉着何援朝同媳妇儿一起回了正屋。
一天也没好好吃顿饭的楚成,此时早就饿的受不了了,招呼着俩人在屋里坐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去厨房,端来些剩菜剩饭摆在了桌上。
随后又拿了瓶今天白天剩下的酒,也不管李霞在饭桌边给自己使啥眼色了,拉着何援朝就非要陪他喝点,还美其名曰是给何援朝明日的践行酒。
俩人的这顿酒,其实也没喝多长时间,楚成虽然没喝够,但何援朝也不会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李霞在一旁吃饭,虽然没说什么,但何援朝也不想耽误人家的洞房花烛夜啊。
所以在一瓶酒见底儿,楚成还要再拿的时候,何援朝就连忙出声制止了要拿酒的楚成。
最后还是何援朝不顾楚成的埋怨,把他送回了新房。
接着回来,又和已经回了正屋的楚老爷子说了会儿闲话,何援朝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了早饭,在楚老爷子和李霞的目送下,何援朝拎着提包,坐在了楚成的车后座上,就往保城火车站赶。
知道何援朝就请了四天假,这回楚成也没有再挽留何援朝的意思。
买完了车票,把何援朝送到火车上,唠唠叨叨的直到火车要发车了,才依依不舍的跟何援朝告了别。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
尽管车厢里还是和他来时一样的嘈杂混乱,到处都挤满了人。
尽管满是各种味道充斥的车厢里,反反复复的播唱着这首“歌唱祖国”。
可一想到,马上就能回到家,见到张敏和家人时,坐在车厢内的何援朝还是倍感快乐幸福。
这次来保城要办的事儿,可以说,都圆满的完成了,心情大好的何援朝,此时再看车厢里,绿人造革的座椅,黄木的短桌子,和在车厢里提着大包、小包拥挤的人群,已经没了他来保城时的不顺眼,反而津津有味儿的,听起了操着天南地北口音的人们扯起的闲篇儿。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在归心似箭的何援朝期盼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奇迹,而是按着火车的一贯节奏,慢悠悠的,在去往京都的路上行驶着。
虽说从转业回到京都后,满打满算的,也就生活了两个月,但乍一离开没几天,何援朝就开始有点儿想念京都的一些人和事儿了。
“看来自己前世恋家的毛病,在这一世也是改不掉了。”老何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景物,不禁有些无奈的嘀咕道。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一点半。
当何援朝拎着提包,兴冲冲的走出前门东车站的检票口时,就看见张敏正笑吟吟的,站在火车站出口处不远的地方向他招着手。
“你怎么知道我坐这趟车回来?”
何援朝快步的走到张敏跟前儿,既高兴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查了火车时刻表,从保城到京都的就这几趟车,不是这趟就是下一趟,这有什么难的?”
张敏听了何援朝问的事儿,有些不以为意的道。
“我还以为几天不见,我们的张公安变得能掐会算了呢?”
听了张敏的回答,恍然大悟的何援朝不禁的开起了玩笑。
“行了,别贫了,坐了一路车,赶紧回家歇歇吧。”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调侃他的何援朝后,张敏才笑呵呵的说道。
“那咱现在就走着。”
听了张敏的话,何援朝也没废话,答应了一声后,就拎着提包跟张敏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一边走着,何援朝还一边向张敏讲起了楚成和他媳妇儿李霞的事儿。
至于何大清的事儿,何援朝是提都没提一句,还是那句话,家丑不可外扬。
老何这边绘声绘色的还没说完,那边听着的张敏,就对楚成和李霞的事儿上了心。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听自家男人说,他战友和娶的媳妇在一个单位上班,就这一点,就让张敏羡慕的不行不行的。
这要是自己也能和自家男人在一个单位上班,天天都能在一起,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儿时,张敏突然想起,前几天夏树良问过他,何援朝有没有想到公安局上班的想法。
当时张敏听了后,根本就没拿当回事儿,但今天何援朝一说楚成和李霞的事儿后,张敏就不禁的动起了,想要和自家男人调到一起上班儿的念头。
“援朝,我有一个事儿,想问一下你的想法。”
等何援朝把去保城参加战友婚礼的事儿讲完,张敏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嗯,你说我听着。”
听了张敏的话,本来还想口花花两句的何援朝,见张敏一副认真的表情后,也忙收起了玩笑心思,认真的看着张敏道。
张敏见状,也没有拐弯抹角的说啥铺垫话儿,而是直接的就把前几天夏树良说的事儿,同何援朝说了一遍。
何援朝一边听着张敏说的事儿,一边心里就在不断的思量起来。
先不说这年头公安局没有工厂的福利待遇好,就是在起风后,公安局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虽说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但也不是个好去处,最少是在起风的这段时间里,不是啥好地方。
“那你的想法,能先给我说说吗?”
等张敏把事情说完后,看着小妮子满眼的期待眼神,何援朝就张口道。
“我当然希望我俩能在一个单位上班儿啊!”
张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想要他去分局工作,自家男人会变的凝重起来,但他还是想把心里话说给何援朝听。
说完,见自家男人一脸思索的表情后,又微笑的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最终还得你自己拿主意,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行了,这还没影的事儿呢,咱俩倒是先讨论起来了,整的好像我一同意,就马上能调分局上班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多大的领导呢。”
看着张敏说话时认真的模样,何援朝也不再继续考虑这事儿,笑哈哈的对张敏开着玩笑道。
听了何援朝的话,张敏想了想也乐了,可不是吗?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他俩还说的跟真事儿似的。也许,当时夏树良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都怪自家男人,要不是听说了他战友两口子的事儿,他也不能把这事儿,拿出来对何援朝说。
毕竟前些天,夏树良问他这事儿时,他当时可是真的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一想到刚才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的举动,张敏就不禁的有些又羞又恼的白了一眼何援朝。
这叫什么事啊,整的自己好像多稀罕和他在一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