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保卫科二月抽风事件

过完正月十五，时间很快便到了二月底。

自打过完年，轧钢厂的所有干部一直处在一个紧张的氛围中。

虽说何援朝的前程已经有了着落，但为了随大流，他每天在办公楼里偶尔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儿。

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演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一长何援朝自己也感到烦的不行。

这一个月，何援朝为了减少在办公楼里露脸的机会，基本见天的在各个保卫室晃荡，没事儿时，甚至一天都不回自己的办公室。

何援朝整天泡在保卫室里不打紧，保卫人员们可有些受不了，值班上岗时都恨不得多长只眼睛，就怕让领导挑出毛病说自己工作不上心。

这年头虽说没有开除正式工的说法，但领导给你调换个工作岗位还是很轻松的。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保卫人员们没有反抗压迫他们的何援朝，转而把气都撒在了上下班的普通干部和工人身上。

会上，除了批评一些相关偷盗人员的直属领导外，梁为民也是着重点名训斥了主管后勤的徐文和。

因为这个被工人们戏称‘保卫科二月抽风事件’的事儿，厂里的人也是分成两拨儿，一有空闲便拉帮结伙儿的犟咕几句。

原因也是不言而喻，后勤的这些干部员工不仅偷盗的人数比工人多，就连拿的物品也较工人拿的贵重不少。

“小偷小摸的保卫科要不收拾，厂里还要他们干什么？”

十個手指都有长短，更别说人心的好恶了，有骂的自然就有赞的。

……

可不管厂里的人怎么说，保卫科这个月的‘成绩’比上个月好了一大截都是有目共睹的。

没等轧钢厂里消息灵通的人搞明白保卫科发生了什么事呢！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就已经被人赃俱获的保卫科通报给了厂办。

为了这个事儿，轧钢厂的书记梁为民也是在月末这天，特地组织厂里的领导干部开了一次会。

有说保卫人员为了保住现在的饭碗溜须拍马在何援朝面前表现的，还有说何援朝为了更进一步拿厂里人当垫脚石的……

听见有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一些老工人就忍不住出来主持公道。

“就是，这些损害工厂利益的人不通报，难道还要表彰他们不成。”

本来是想到保卫室躲清静，谁成想还有意外收获，这次虽说不能把徐文和怎么着，但档案里记一笔‘工作不扎实监管不利’的评语是少不了的。

随着厂里广播天天通报损公肥私的这些人，轧钢厂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当然这个贵重也是相对的，要是真有人不长眼拿了厂里的机密物件，那就不是梁为民在会上说说就能完事的。

这会儿，看着徐文和因为一些肥皂、工作服、劳保用品等生活物资被梁为民呲哒的脸红脖子粗，何援朝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可心里却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拼着得罪所有厂里的领导层，何援朝也得把事儿通报上去，要不事发后，组织的板子第一个就得落到他头上。

会开到最后，梁为民虽说没有表扬何援朝，但也没少说保卫科这大半年来好的变化。

散会时梁为民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把何援朝留了下来。

等参加会议的人都走干净后，梁为民才掐灭手里的烟头，看着坐在自己下手位置上的何援朝，面色平静的道：

“援朝你是个懂大局有能力的年轻干部，保卫科这次开展的行动也很好，但有时候工作也得注重下方式方法。”

听明白梁为民话里训斥的意思，何援朝也没辩解，满脸赔笑的道：“领导这事儿是我欠考虑，没及时向组织汇报，下次一定注意。”

见这态度，明白何援朝心里打啥算盘珠子的梁为民，斜楞了他一眼，也没了再追究的心思。

毕竟这事儿人家真没啥错，保卫科不就干这些事儿的吗！

梁为民之所以要敲打何援朝，不是因为他和徐文和斗，而是因为选的时机不对。

徐文和做了初一，何援朝就能做十五，可眼下这时候你俩斗，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万一这事传出去，上面领导还以为我掌控力不行呢！

好在轧钢厂升格的人事升迁已成了定局，要不今天说啥也得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不可。

棒子抡完了，也该给何援朝个甜枣了，毕竟以后使唤这小子的地方多着呢！

想到这儿，梁为民收起板着的脸，笑眯眯的道：

“响鼓不用重锤敲！你的工作能力我还是相信的，看在你今天态度不错，我给你透漏个事儿。”

梁为民说完，向会议室门口撒么了一眼后，便压低声音道：“上面已经开完会了，咱们厂的升格文件明天就下来。”

看着梁为民神秘兮兮的模样儿，何援朝以为他能说出啥惊天新闻呢！就这消息，早上他刚来上班时，陈诚的秘书曹文轩就已经打电话告诉过他了。

虽说早上就知道了升格文件的事儿，但何援朝还是装出一副刚听说的模样儿。

“真的！”

“小点儿声。”

梁为民皱着眉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有任何人在外面，才小声道：“这事儿我还能忽悠你不成。”

见梁为民眼里不经意间透漏出的得意劲儿，何援朝也很识趣的笑道：“那我这儿可就先恭喜梁书记了。”

梁为民闻言，虽说知道这次自己副厅升正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还是板起脸道：

“援朝这事可不能乱说，文件没下来前一切都有可能。”

说到这儿，梁为民顿了顿，从桌上拿起烟盒扔了一支烟给何援朝，俩人点上烟抽了一口后，他才又道：

“不管职务是否有变化，只要组织还需要咱们在轧钢厂工作，那咱们就得好好工作……”

何援朝一边抽着烟，一边装作认真的模样儿听着梁为民高谈阔论。

一根烟抽完的时候，梁为民也说的差不多尽兴了，又扯了几句闲话后，二人才起身笑呵呵的出了会议室。

回到保卫科办公室，何援朝见到了下班点儿，也没犹豫，收拾了一下办公桌便锁门出了办公楼。

“明天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走到车棚，何援朝嘀咕了一句后，便骑上自行车往家赶。

……

一九五九年三月一号早晨，何援朝吃完早饭，如同平常一样骑车来到轧钢厂。

刚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大衣还没来得及脱，办公桌上电话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