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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震恐的刘濞

树枝尖尖上的翠绿点染着明黄。

庭院内蝴蝶翻飞,翅膀反射着耀眼的颜色。

刘濞深吸一口清新空气,醉心道:“子华,真是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啊。”

看着满脸陶醉的阿父,刘子华自然是知道原因。

他赶忙接话说:“儿臣亦是听闻了田大将军的这场大胜,确实大快人心。

没想到我们身后还藏着近万的贼人,不过所幸现在他们被荡平了啊。”

当时连续三位将军,率领近万人马惨败而归,不少传言说是汉军主力打过来了,他们已经被朝廷给包围了。

因此,荆军上下发生了不小的震荡。

刘濞下令杀了不少造谣生事之人,才将这场闹剧给压下去,让军心勉强稳固下来。

让田禄伯这次率领三万精锐出去,这足以说明自己阿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故而这场大胜让阿父这般喜悦,再正常不过了。

刘濞见自己儿子如此机敏,亦是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是啊。禄伯的这场胜利尤为关键。

孤敢断定,我们后方的这些贼子不是庐江太守的手下,毕竟他手下真有这么精锐的部队,那我们想要攻破舒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阿父推断得不错。”刘子华顺着意思往下说。

甭管自己阿父的话有几分道理,但人在志得意满的情绪下,最听不得的就是反驳。

刘濞果然开怀大笑。

紧接着,他满意地望着儿子说:“你阿父曾经是在韩大将军手底下做过事情,因此这军略方面的事情,我也稍稍懂上一些。

对了,你知道韩大将军专门给阳夏侯写的《淮阴兵法》吗?

那可是好东西,孤在韩大将军帐内匆匆翻看过两小卷,受益匪浅。

因此孤今日就跟你说说,为何要让禄伯率领重兵,前去围剿那些贼人。”

现在心情极度畅快,刘濞想着什么都说什么。

而且他这种“分享欲”,在关于战事讨论上表现得尤为突出,像极了后世没有涩图就键政的网友,以及茶馆饭店内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

“洗耳恭听阿父的高见。”刘子华讨好道。

其实他对长安的那位皇帝,观感相当复杂。

当年如果刘启没有那一棋盘将自己兄长砸死,那怎么可能轮到自己坐上这个太子之位。

无论从天资和还是受到培养力度,刘贤都远远超过自己。

荆国内常有人私下说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是捡来的,刘子华知道后,表面勃然大怒,但其实内心清楚事实如此。

有了这份运气,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将这份来之不易的运气给留住。

哄得阿父开心,当然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刘濞揉了揉下巴,意味深长说:“我开始说了,这伙贼子不是庐江郡本地的军队,光凭此点,即可看出他们不简单。

按照淮阴侯在兵书里的说法,在行军之前,必须确保自己后方的稳固,这样才不会陷入被两面包夹的危局。

而这伙贼人都快潜行到豫章郡的地界去了,若是放任他们在后面惹事,那可不是什么癣疥之疾,而心腹之患!

劫粮道那件事情,已经给我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如果不将他们彻底灭杀掉,这些贼子接下来定然会有更大的图谋。

当然,伱阿父我之前也是大意了,轻信了那几个废物,不过调整得还算是快,让禄伯去把那些贼人尽速剿灭。”

说罢,他还用手指轻轻捻了捻所剩不多的那几根胡须。

显然,刘濞觉得自己“知错能改”,还能引经据典,乃有大将风范。

“阿父所言极是。”刘子华作为合格的捧哏,赶忙继续奉承。

刘濞陶醉地晃了晃脑袋。

他略带得意继续道:“子华啊,为父和你说,做大事呢,得要有静气,遇到什么事情都得淡定,这样才不会慌中出错,导致坏事。

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我在这个年纪,已经治理了荆国十四年,因此你多沉淀学习,总归是有好处的。”

“阿父说得是,我一定努力追上您的脚步。”刘子华恭敬道。

刘濞轻轻点头,又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那些儿子里,嫡长子刘贤最适合继承王位,可惜惨死在那刘启手里。

说实话,剩下的那些继承人,各有各的不足,轻浮、暴躁、无才……对比起来,嫡次子刘子华居然脱颖而出。

其实这也是刘濞起兵的原因之一。

荆国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啊。

如果自己的几个儿子当中,有非常优秀者,那刘濞大不了对刘启咄咄逼人的态度忍气吞声,再低头服个软,给后代营造好良好的政治环境。

但包括刘子华在内,自己剩下几个儿子并未让刘濞感到满意。

因此这些年里,刘濞见着那些不成器的儿子,知道只要自己薨逝,恐怕他们在刘启手下过不了三招,整个荆国就得土崩瓦解。

没有了对未来的念想,刘濞自然怀念起故太子刘贤的好,心心念念之事,唯剩复仇。

因此他一直谋划起兵,最终在刘启继位不到两年,便彻底暴起。

要说刘濞此举是为了想入主长安,登上天子之位,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毕竟诸侯王已经接近荣华富贵的顶点,他又年过六十,哪怕登临天子之位,又能坐上几年呢?

“子华平日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多来问询为父。”刘濞眯了眯眼道。

他还是没有放弃幻想率军打进长安。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刘贤又不可能再重新复活,那么在剩下的儿子里面,教导出一名合格的继承人,那还是非常必要的。

闻言,刘子华想了想,当即抛出话头道:“那依阿父所见,刚刚被剿灭的那伙逆贼究竟从何而来?”

毕竟这些贼人将前面几波去围剿荆军全部给打得大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果荆军真是孱弱不堪,那江夏、豫章二郡也不会陷落得那么快。

刘濞沉吟片刻说:“这些贼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我也说不好,不过他们从豫章郡冒出,大概是我们之前击溃的汉军被人整合起来了吧。”

荆军的情报体系,不说完全没有,也差不多是约等于零吧。

刘濞之前作为一方诸侯,能够把控住封地方圆千里,并且通晓南方大部分的事宜,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可想要了解整个大汉的方方面面,那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无从下手。

更别说他在举兵造反之后,原本用来探听情报的那些方式,基本上都不管用了。

对于荆国之外的事情,基本两眼一抹黑,哪怕新占领的那些郡县,他都有诸多不了解。

故而那上万贼子从何而来,又由谁统率,刘濞没有任何了解。

刘子华见自己抛出个尴尬话题,刚要进行补救,就见一名亲卫站在庭院门口。

“禀王上,田将军有重要军情送来。”那名亲卫躬身行礼。

刘子华顿时灵机一动说:“阿父,这是田将军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吧,您这真是金口玉言,想知道什么事情,答案它自己就直接出现了啊。”

他是知道这次大战的情况。

在骑兵夹杂在马车兵的冲锋之下,只有少量提前逃跑的贼子捡得一条性命,剩下的人基本上全部被围杀。

那些贼子最后是死战到底,因此抓获的俘虏少之又少,不足三百,多是伤兵。

不过三百俘虏也够了。

阿父有下令让田禄伯去拷问那些人,从中得到那些贼子的信息,好解开之前的疑惑。

毕竟被一伙无名之辈骚扰了近两个月,谁心里不憋着点火?

现在有机会得知对方的真实信息,换成刘子华,他一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哈哈哈,子华这话说得。”刘濞朗声笑笑,然后朝庭院大门处道,“进来汇报事情吧。”

那亲卫拿着一封书信,递了过来:“禀王上,这就是田大将军托人送来的重要情报。”

“子华,你念念。”刘濞递给一旁的刘子华,自己的眼睛在四年前得知长子的死讯后,就哭坏了,后来有什么文书需要过目,常是让旁人代念,需要非常重要的事,再自己凑近看上一遍。

“唯。”刘子华应道,面露喜色。

阿父让自己代念田将军送来的文书,这是信任自己啊。

要知道以前他接触的,可都是那些普通大臣送上来的寻常文书。

相比起来,现在乃是有质的改变。

面带微笑,刘子华缓缓展开手中的信件,准备以最饱满的热情来宣读上面记载的情报。

片刻后。

“子华,为何还不说话?”刘濞疑惑地侧过头去,他这等着听信呢,没想到儿子那边直接没了声音。

“阿,阿,阿父……”刘子华的声音比疾风下的树枝颤抖得还快。

刘濞皱眉不满道:“好好说话,念禄伯的信啊。”

“好。”刘子华深吸一口气,强行咬紧牙关说,“禀王上,此番大战,敌人尽数清剿,余孽不成气候,而拷问俘虏,得知敌军乃由阳夏侯、汝阴侯于乡里招募,率来此地。”

“什什、什么?”原本神色肃穆的刘濞,顿时有些磕巴,“阳夏侯?阳夏侯陈江宁?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不都七十多岁了吗?犯得着亲自率军前来?应该是阳夏侯的那个儿子吧,是不是田禄伯他拷问出错了,你去将他唤来。”

连续抛出数个问题,语速极快,而且神色略显焦急。

“好好,我这就去。”刘子华就没有见到过这么慌张的父亲,赶忙起身答应。

他倒是想到刚刚阿父还在教导自己,面对任何事情都要镇定,慌乱会导致误事,结果您咋现在看起来就慌得不行呢?

当然,刘子华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不敢真在阿父面前说出来这些话语。

步履匆匆地走过门廊,他大声喊来亲卫备马,直接一路冲向城外的军营。

独自留在庭院内,刘濞烦闷地踱步,祈祷田禄伯是弄错了情况。

“阳夏侯,阳夏侯,不至于吧……”

对于情报内记载的汝阴侯,刘濞倒不以为意。

天下彻侯海了去,单从中挑出一个来,影响力是局限在郡县之内,自己起兵造反,本就是与这些受刘家恩惠的彻侯为敌,根本不在意杀死了一个汝阴侯。

何况一个二代彻侯在自己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这些年在荆国境内被自己暗地里弄死的二代彻侯,也不止一个两个了。

可阳夏侯……

明明阳光正好,撒在身上暖和无比,刘濞却是觉得背上止不住地涌起寒意。

哪怕起兵造反,自己亦清楚某些禁区是不能碰的。

楚国、淮阴、阳夏。

这三个地方是排在自己名单的前列,因为它们那儿的一代都还活着呢。

几位大汉开国时候的猛人,刘濞万万得罪不起。

哪怕自己将来造反成功,同样得保证这几家的权势。

在心绪不宁之际,他是听见刘子华带人回来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阿父,我将田大将军请来了。”

“拜见王上。”

“嗯。”刘濞微微颔首,先将心底那些烦乱压下,他神色略显担忧说:“禄伯,你审得的消息没有误差吧?”

“禀王上,绝无误差。”田禄伯信誓旦旦地担保道。

这笃定的语气,让刘濞心情又灰暗一分。

他抿了抿嘴,怀揣最后的希望问:“那阳夏侯,确定不是那些俘虏弄错,误把阳夏侯的儿子认为是阳夏侯?我听说阳夏的事宜大多都交给了他儿子管,普通士卒认知存在谬误,实属正常。”

阳夏侯年岁比自己都要大上一轮,平日里深居简出,鲜少处理俗事。

按照常理来看,岂会率军来掺和兵戈之事?

田禄伯否认了这一说法,“禀王上,那些俘虏描述了领兵之人的模样,说是七十来岁,经常在他们中间巡走,应该就是当今的阳夏侯没错了。”

轰!

刘濞只觉得有晴空霹雳在自己耳边炸开,脸色瞬间灰暗下去。

真是阳夏侯。

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完了,完了。”他绝望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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