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章 确诊(1 / 1)月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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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医院的长廊,消毒水的味道有点噎人,杨柏桐一晚没合眼,看起来有点恍惚,她时不时抬头看着墙上的电子屏幕,即希望快点轮到她,又怕。

“请35号,到第一诊室。”

听到广播喊号,她连忙起身,拿着打印出来的体检报告进入了诊室。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倒是慈眉善目,她把报告交给医生,表面很平静,甚至若无其事,但手心一直出着细汗。

医生看了看片子,问了她一些基本情况,很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杨柏桐觉得那口气像似有暴风的威力。

“你先去做个核磁吧。”

杨柏桐还想问什么,忍住没问,按照医生吩咐去做了脑部核磁,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她处理了一些工作的事,并让小组长艾米晚上带大家去吃饭,她不确定自己有心情吃的下东西。

当处理好一切,刚闭上眼,电话响了,是一串没有备注的熟悉号码,难道母女连心?她有什么预感了吗?

“喂。”杨柏桐接起电话。

“那个,你弟弟婚期订了,下个月十八号。”

“知道了。”

“你工资应该发了吧?”

杨柏桐犹豫了片刻问:“是不是家里要用钱?”她闭上眼,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按着两边的太阳穴,为自己刚才还想到母女连心而感到可笑。

“当然,你弟弟结婚是大事,女方彩礼就要八万八,我哪里偷那么多钱。”

杨柏桐不想和她废话,更没兴致吵架,这笔钱她早给弟弟备下,也是她给家里的最后一笔,于是说:“待会儿我转给你,以后就别给我打电话,这也是最后一次给你钱了。”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她没有难过,只是胸间弥漫着一阵呛人的硝烟,缓了缓打开银行的APP转了十万到母亲的银行卡上,算是和这个家彻底两断了。

有时候她总想,若自己是个孤儿该有多好,那样对未知的父母还有几分期待,或许他们的抛弃带着几分无奈,而她却没那么幸运,从出生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身上凝结着诸多人的怨气,考上大学后,她让自己选择性失忆,把过去彻底的打上结,扔到心里最偏僻的那个角落,可不管怎么做她和那个家断不了,每年都不定期的接到各种理由的要钱电话,身份证上永远有着那串她想忘记的地址,道德上的一个“孝”字,更让她喘不过气。

下午取到报告,她重新回到第一诊室,医生看完片子,沉默了片刻问:“你一个人来的吗?”

杨柏桐微笑着说:“医生,没关系,什么病但说无妨,是不是脑瘤?”

医生凝重的看了她一眼说:“你得的是胶质瘤,一种由神经外胚叶进化而来的胶质细胞肿瘤。”说着拿着片子指給她看,“这种瘤子分为四级,最低级别是一级,最高是四级,你现在这种程度是三级,属于恶性肿瘤,需要尽快手术。”

杨柏桐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变凉,她手放在膝盖上压着颤抖的腿问:“必须手术吗?手术完就能完全治愈吗?”

医生说:“如果不手术,寿命大概在2-3年,手术的话……”医生迟疑了一会儿:“完全治愈不好说,要看你身体的综合情况和后期的保养,就算完全切除,后期还有复发的可能……”

杨柏桐咬了咬嘴唇,拿上报告说:“我知道了,谢谢!”她想站起来,可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但还是努力让自己还算稳定的离开诊室和医院,直到站到路边,眼泪才决堤似的从眼眶涌出,城市的一切一瞬间全部失去了色彩。

她得了脑瘤?她一个才三十岁的女人竟然得了脑瘤?她把报告塞进包里,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直到把门关好,稳坐在沙发上,才敢放声大哭,为什么是她?她从包里拿出诊断报告,通过昏暗的光线看着上边冰凉的字体,这就是阎王爷的判决书吗?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次却因恐惧感觉天旋地转,她一边抹着泪,一边上网查询关于这个病的信息,所看到的消息大都是令她绝望的字眼。

黎望发来微信说:“今天下午临时出差,要周末晚上才回来。”

她眼泪劈里啪啦的掉在屏幕上,想要求救,却喊不出声来,她讨厌同情,可却在此刻希望得到安慰,她在对话框打了长长的一串字,想要告诉黎望自己得了脑癌,以及她现在多害怕,却又逐字删除……

她脑袋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被同伴推进了泥潭后,哭着跑回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遭到一顿毒打,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独自长大的,自己跌倒了自己爬起来,受了委屈自己找个地方哭一场,遇到困难自己去化解,她像野草一样,本可以更潇洒自由,但好像没人喜欢她,甚至还被人踩上两脚,存在的意义她很小的时候就在寻找,村里找不到她就跑到县城,县城找不到就去到更辽阔的地方。

黎望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当时她流了好多泪,既感动又掺杂着委屈,之后她问黎望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喜欢她?还让他在纸上写出来,他每写出一个词,都令她感动,以为这就是自己活着的价值。

当做活动执行被老板顾峰赏识调到策划部,她就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拼尽全力的努力,证明他的眼光没错。

她需要被别人需要。

杨柏桐擦着眼泪,抱着自己的膝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只是一个努力想活着,想活的更好的人,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待她?

当她剃干净头躺在病床上,被化疗折磨的奄奄一息后,黎望还会爱她吗?手术费和后期的治疗费会把他们在这个城市奋斗八年攒的钱全部掏空吗?她能不能平安的从手术台下来?术后会不会出现并发症?都不确定,当她变成一个植物人,或者眼斜嘴歪的偏瘫人,将会成为谁的负担?就算一切成功,将来复发后,还要重蹈覆辙一次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杨柏桐脑袋都是一些惨烈的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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