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肖斐一时语塞，“我，怎么？”

蒋立的眼神完全没有刚在挨打时候的惧怕，颇为得意第说：“仓库的人都知道你靠着许总。”

“我靠着许总？”肖斐吃惊得几乎笑出来。

“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假装。你和许总在一起很好啊，公司都是你的，少奋斗十年。”蒋立突然叹气，“我在仓库干着，一个月两三千，但认识了像倩倩这样的女孩子，两个月就是十万，如果结婚了，她整个家都是我的。”

蒋立的逻辑非常完美，肖斐一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脑子很乱。让蒋立来这里工作明明是想让他自力更生，怎么现在反而误入歧途了。

震惊过后肖斐开始解释，他和许盛南是一起创业。蒋立却笑，“哥，不用不好意思，这里的人都知道老板是许总。”

……

处理完了仓库的事，肖斐回到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烟。许盛南走出办公室，看到的就是肖斐盯着什么风景也没有的窗口出神，手上夹着一支燃着的烟。肖斐听见脚步声，迅速地把手上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掐灭。许盛南在心里暗笑，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抽烟，他说过在设计公司加班的休息活动就是同事凑在一起抽烟解乏。只是和她搭档以后没了伙伴，她以为他戒了。直到走近，看到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她才皱了眉。

“你刚才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许盛南问。

“去仓库了。”肖斐平静地回答。

“仓库有事？”许盛南没有多想直接就问。

“没什么事，我就是过去转转。”

许盛南想到肖斐的表弟在仓库工作他可能过去看看就没多问接着说起新品的事。平时许盛南跟肖斐说起设计方案他都很有想法，今天听着却心不在焉，只说了句很好。许盛南奇怪地打肖斐，“是不是加班太多太累了？黑眼圈又重了。”

说着，许盛南伸手去摸肖斐的眼下，他却马上躲开了。

“别这样，在公司呢。”肖斐移开了视线说。

许盛南的手停在空中。一直都是她说这种话，今天换他说是不习惯。她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忽略感受到的他的抗拒。

“那我们明天再说吧，你看着累了。”许盛南故作平常地转身走出去。

“南南，”肖斐叫住了她，“明天我请假一天，带我表弟去办点事。”

……

既然光说不能让蒋立明白，肖斐就开车带着他出去。蒋立还挺开心，“哥，你这车不行啊，倩倩才十八岁她爸就给她买了一辆玛莎拉蒂。随随便便买玛莎拉蒂的人，为了十万……啧……”

蒋立还挺不服气，肖斐想教育他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要循循善诱，“那你自己赚着十万要多久？”

果然，蒋立不吭声了，在仓库工作需要不吃不喝两三年。见蒋立沉默了，肖斐接着说：“你现在刚起步工资不高，如果做得好可以加薪，职位可以往上升。一年也可以有十万。”

蒋立看上去并不感兴趣，仓库里是体力活，还要一整年，哪有他这两个月拿到十万的轻松。

“你想轻松专业，要么有能力，要么有胆量。如果倩倩的爸爸直接报警了，你不光要把这十万全部吐出来，还要进局子。”

蒋立显出一丝害怕，肖斐看了看他，“这钱提心吊胆地不好赚，体力活虽然累但是踏实。”

“我，”蒋立绞尽脑汁想了出来，“这是礼物，这是赠送。”

“那你主动索取了，你问她要的，记录都在。她还是未成年人。”肖斐提高了声音提醒蒋立。

“未成年，她那个样子哪像未成年……”蒋立不服气地说，好像只走错了这一步。

肖斐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蒋立忍不住问：“我们去哪儿啊？”

肖斐没回答，他紧张地打量着肖斐，心中忐忑。

……

肖斐带蒋立去的地方是夕美术馆。蒋立站在馆前一脸不解，肖斐买好票带他进去。好奇地打量完这个地方，蒋立立刻意兴阑珊，这里可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肖斐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到处打量，打着哈欠来找自己。

“哥……”

蒋立刚开口，肖斐就先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展览馆。”蒋立随口回答，“都是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现在陶冶情操也来不及了。”

肖斐扯起了一边的嘴角，“不错啊，还知道陶冶情操。”

蒋立也笑，“虽然我成绩一塌糊涂，但也高中毕业了。”

肖斐收起了笑，“这是夕美术馆，市里最有名的美术馆。”

听到美术两个字，蒋立的眼神都开始飘了，像在听天方夜谭。

“这里面的平面设计是我做的。”

听到这个，蒋立的眼神集中起来。肖斐让他看了墙上的介绍牌，设计师栏里确实有他的名字。

“挺好的，反正我也看不懂。”蒋立敷衍了一句。

“我知道你看不懂。”肖斐直白地说。

蒋立的眼神犹疑像是在问那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

“我是告诉你，就算我靠许总，凭的是我的真本事。不是什么亲亲爱爱甜甜。”

肖斐平静地说完，蒋立的表情就变了，倩倩的爸爸给肖斐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有什么不一样。”蒋立气急败坏地说。

见他还是不想悔改，肖斐只好说：“你要是还想老老实实地工作就回仓库，要是再有人找上门我就没办法了。”

蒋立用桀骜不驯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

蒋立不愿意再干体力活，熬了两个月已经到了极限。肖斐只能把他送回老家，舅妈的骂声是免不了的，直说肖斐没照顾好弟弟。

没了工作，蒋立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回来就说去找朋友立马不见踪影。肖斐没仔细说蒋立在市里做了什么事。眼见着舅舅舅妈又要吵起来，肖斐只说蒋立想做文职但是达不到要求，找个学校进修一下还是能进公司。

舅舅没有勉强，戒酒治疗之后他的状态正常了，说会在家附近想办法给蒋立找个工作。

……

舅舅客套地肖斐吃晚饭，肖斐说公司还有事匆忙去了高铁站。回到市里，天色已完全黑了。奔波了一整天，肖斐还是去了公司。

许盛南还在办公室，看到肖斐问到：“送完蒋立了？”

肖斐点了点头。

看他神色匆匆露出疲惫，她又说：“今天给你假，不用来公司直接回家休息就好了。”

“我有事要说。”

许盛南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他一起走，“好，我们回家说。”

她想肖斐一定是处理家事棘手了，先回家再商量。

“我要说的是公事，得在公司说。”

听到这话，许盛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不禁笑了，“你在外面一天，公司有什么事啊？”

对着许盛南，肖斐难得一直绷着脸，“我要退出‘南’。”

许盛南愣愣地看着肖斐，开始的时候她不让他一起创业，因为前途未卜。品牌有了起色，她觉得稳定下来他却要走。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人员充足了，公司里做平面设计的都有服装经验，我倒像个外行人。”肖斐低头停顿了两秒，“我想去找找更适合自己的事。”

整个公司是以她为主，以服装为主，肖斐的发展空间被限制住了。

虽然在一起工作，一起奋斗的感觉很好，但许盛南还是点头放他去“飞”。

“正式手续我明天来办。”说完，肖斐转身就走。

许盛南愣在原地没有开口挽留。搞设计、拍图册、还当客服，与其说一起创业，不如说肖斐一直在旁查漏补缺，不停打杂。她清楚这不是他能展示才华的“舞台”。一直如阳光一般的他此时低落得冷若冰霜，这段时间一定压了不少东西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