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撞击,让言渊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手掌不自觉的握紧,多年前他也经历过一场车祸,亦是人为。那是他多年以来的噩梦,这次同样的车祸,他心里却有了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女人着急的呼唤声和挣扎声,让言渊顾不得多想,立刻扯开安全气囊,挣脱束缚。
暮轻歌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噤声听着动静。很快沉闷的窒息,和眼前的白茫一片消失了,她抬头就看到言渊那双黝黑的深眸正低头与她对视,那里面只有她的影子,暮轻歌心头一酸。
“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疯了!”暮轻歌刚才一瞬间心跳都停了,心头的思绪万千,眼泪模糊她的视线,挡住了男人帅气的脸。她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女人明明害怕却故作坚强,一张小脸惨白,嘴唇因为压抑情绪咬出一排牙印,言渊突然觉得有一只小手揪住了他的心。都说紧急关头的第一反应是最真实,女人的第一反应是在关心他的安全,她在意他。
他突然有些后怕,如果刚才真的没有控制住力度,想到这里言渊有些后悔计划的这场车祸。
“没事了,我们都没事。”言渊一把搂住不肯掉泪的暮轻歌,温柔的拍着她瘦弱的背,轻声安抚道。
暮轻歌拽着言渊腰部的衣服,靠着言渊的肩膀把头埋了进去,放声哭了出来。言渊也不劝说,规律的拍打她的背,眼睛观察女人有没有哪里碰到受伤。
良久。暮轻歌哽咽着抬起头,一双灵动的眼睛哭的发红,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言渊眉头微蹙,脸上一脸嫌弃,眼底却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
“你动动,看看哪里疼?”言渊大手游走在暮轻歌身上,开始仔细检查。
暮轻歌抿着唇,脸颊发热,快速逮住言渊乱动的手,瞪了他一眼。扯过他的袖口直接朝着鼻涕抹了一把。
暮轻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除了被安全气囊怼的有些胸闷而已。
看到言渊也没有大碍,只是头发略微散乱。她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刚才放声痛哭的狼狈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
“阿文,你没事吧?”看到阿文站在车外,暮轻歌岔开话题的问了一句。
阿文也没有大碍,看到言渊和暮轻歌没事,他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他们的车是被顾海的车撞击冲向隧道,碰到隧道墙壁的一瞬间猛然刹车,车头报废,车祸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因为角度和弯道的配合,刹车和减速的同时完成,冲击力卸了大半。
“阿文,报警!叫救护车。”言渊道,然后转头凝视暮轻歌,
“轻歌,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需要一直照顾我。”言渊嘴角扯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然后闭着眼睛倒在她的肩膀上。
暮轻歌还没询问为什么,只听见车外传来一声呼喊。
“小暮,你怎么样了?”温煦脸色惨白拉开了路虎的后门。
暮轻歌看着温煦紧张的表情,心里感动,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着一滴的砸落下来。
“哪里受伤了?你别动,我已经叫了救护车。我先抱你出来。”温煦看着暮轻歌泣不成声的模样,眉头紧皱一脸担忧的上下扫视,心疼的恨不得车祸的是他。
暮轻歌觉得手掌一紧,是言渊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她赶紧止住哭声,解释她没事,只是言渊受伤。昏了过去。
温煦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情形,伸出的胳膊微顿。暮轻歌挣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言渊的禁锢,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别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无奈之下,她摇了摇头,对温煦说还是先等救护车过来。
最后她跟着言渊上了救护车,在救护车上,她竟然看到了欧阳。
到了医院,言渊直接被送进了急救室,同样为了不耽误抢救,加上暮轻歌也是第一医院的大夫,暮轻歌换上无菌服跟了进去,欧阳作为一名妇产科大夫也跟着进去了。
整个所谓的抢救变得十分滑稽。
欧阳看到人员到齐,轻咳了两声,言渊睁开了眼睛,从手术台上坐直了身体。从容的从手术台上站了起来,从头到尾依旧牵着暮轻歌的手,没打算松开。
暮轻歌有种错觉,他们来抢救室不是因为言渊车祸,可能是因为他俩的手掰不开,需要手术解开。
暮轻歌轻咳一声,沉着嗓子痛呼“言少,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了!”
“捏碎了没关系,粉碎性骨折我们都能治好。”说话的是个带口罩的医生,说着他摘掉了口罩,是个比女人长得还漂亮的男人。一双丹凤眼似水含情。
暮轻歌有些诧异的看向屋里两个陌生的医务人员,怔愣了半晌。
“这是怎么回事?”暮轻歌挣脱言渊的手。
“嫂子威武!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人送外号帅哥老七。”丹凤眼魅惑脸的男人,出声自我介绍,说完拉过暮轻歌的手,准备印下一个香吻。
暮轻歌浑身一哆嗦,另一个戴口罩的医生一把拎起老七的衣领,拽了过去,力气很大,丹凤眼老七毫无反抗之力。
“嫂子,你就叫他老七,你别把他当男人看,娘娘腔。我是周小楼,叫我小楼就行。”
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却很中性,拿下口罩和帽子,短寸头,大眼睛,左耳扎着三四个耳钉。有些非主流的狂妄与张扬。
“我娘娘腔?你看你自己,男不男女不女。磁性难辨,还好意思说别人!”丹凤眼老七立刻反驳道,上下指着周小楼,眼神嫌弃的快速巡视。
暮轻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三两句话就挑起矛盾,反倒像是斗嘴,不过那一口一声的嫂子让暮轻歌有些受宠若惊。
暮轻歌摇摇头,摆摆手,干笑两声,“我不是你们嫂子,我和言少没什么。”
“闹够了吗?”欧阳出声喝止。
暮轻歌没想到欧阳还有这么大的威严,更加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扯过欧阳拽到一旁打听起来。
周小楼和丹凤眼老七就是言渊的骨科医生,两个人看起来有些颠三倒四,吊儿郎当。实际上都是骨科圣手,医学界的权威。
“没事,都是自己人,你嫂子比较害羞。”言渊沉稳冷然的声音传来,话语意思中却带着正名暮轻歌身份的意味。
空气中有一丝寂静,随即欧阳似笑非笑的看向暮轻歌,
“我就说外面那个不是正主,什么时候他会喜欢什么女明星。从小到大也就看他对两个女人动过心。”
“欧阳。”
欧阳的长篇大论才稍微开个头,言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冷声叫停他的话头。
暮轻歌还沉浸在言渊的那声嫂子里。听见言渊出声制止,反而欲盖弥彰,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别样情愫。
“嫂子,我们都不是外人,你别担心。言少没有腿疾,那笔直的大长腿都是他自己的,一点没掺假,一米八的身高,骨骼优良,骨质密集,全身有力!”丹凤眼老七眼睛瞟向言渊的下半身,如数家珍的夸赞起来。
暮轻歌若有所思,随着老七的眼神跟着游走在男人下三路。想到与言渊之前的每次缠绵,他身强体健,像头吃不饱的饿狼,暮轻歌觉得脸颊火热火热的发烫。
周小楼一把掌扇到老七的脑袋上。
“你每天想男人想疯了吧?老板的身体你当着嫂子的面前讨论?老板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力气你有嫂子知道的清楚吗?”
周小楼的一顿数落,老七斜睨着他狭长的丹凤眼,似信非信的瞟向暮轻歌。
暮轻歌眉心微跳,嘴角抽搐,敢情两人在她面前唱双簧。听着两人的调侃,她有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言少以前腿真的受过伤吗?那句粉碎性骨折也能治好是什么意思?”暮轻歌试探性问道。
“嫂子,你别紧张,粉碎性骨折不是言少,言少当年是右腿大腿骨裂,不是特别严重。”
“最毒妇人心,周小楼你别忘言少当年才十五,骨头把大腿都戳出八公分,白骨都露了出来。”丹凤眼老七嚷嚷着,形象的描述当年的情景,周小楼用力扯了扯他的胳膊,眼神朝着暮轻歌闪了闪。
老七领会立刻话锋一转,“虽然说白骨都露了出来,但言少愣是一声没吭,你看现在长得是俊朗挺拔,完全没有后遗症。嫂子你不用担心,言少没事。”
暮轻歌想到一个冷峻的少年,骨头戳破了大腿,愣是没哭出来,咬着牙,眼里一片死灰。
父母在他面前惨死,这种丧亲的悲痛,应该比任何疼痛都要深刻吧。
她用余光看向言渊,言渊背对着她,不知和欧阳讨论些什么,宽挺的背影,修长挺拔的身形,宛如一颗挺直的劲松立在高冷的山崖上。
言渊像是感受到她的窥视,扭过头,对上她的眼。眼神冷漠凌厉,面无表情。
“周大夫,你们别一口一个嫂子,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暮轻歌收回目光,平静下来。
周小楼和老七看着暮轻歌闪躲的模样,只当她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反倒异口同声的点头,应了一声。
暮轻歌只觉得解释不清,也不打算解释,这时候言渊和欧阳也走了过来。
“小楼,开一份证明,证明我腿疾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