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

“你真的很好。”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一个孩子，能够拥有这样的胸怀，你们才是卡纳苏的未来！”

事实上，

蒙巴顿的岁数已经不小了。

但卡纳苏人一旦觉醒了犄角能力，他们的寿命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增长。

所以也没有人能够推测出眼前的大贤者蒙巴顿到底还剩下多少寿命。

“导师，你将与日月同辉，与神明同行。”

章平吹捧了几句。

沙盘世界也有日月当空，但那只是沙盘世界内部规则衍化的表现。

蒙巴顿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出色的卡纳苏年轻人。

他笑着解释说：“尼卡，事物从来不是停留在表面。”

“商人们需要挣钱，需要为我们的城市提供税收，但事实上我们给他们定下的要求已经很高了，他们铤而走险也是在我们预料中的事情，米尔雅林有专门的法律去惩罚他们的过分行为。”

蒙巴顿用过分来形容商人，

这说明他本质上并在意所谓卡纳苏普通民众的性命。

“我们终将成为神明，但我们现在还不是神明。我们也有自己办不到的事情，这座城市也应该有他需要遮挡的阴影。”

说话间，蒙巴顿又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一沓资料。

那个桌子仿佛是一个百宝袋，时刻都摆放着蒙巴顿谈话所需的各种东西。

新的资料记录着整座绿洲的财政支出。

按照尼卡单一的知识储备并不能看懂这些数字，但经历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章平能看懂。

这是一串明显的赤字！

整个米尔雅林每年收入的神明币甚至连每年支出的一半都达不到。

而占据这些支出大头的俨然就是那些数以百计的冗沉机构。

包括但不限于沙虫问题研究中心、新型耕作物研究室、戈壁凶兽猎捕公会……

“它们也许有用，但消耗得实在太多！”

蒙巴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先行药剂研究室也是属于这些机构的一员。

先行者药剂证明了它的成功，蒙巴顿也不想无缘无故将这些机构统统裁撤。

“它们是卡纳苏未来的光，也是现在卡纳苏身上的脓肿！”

蒙巴顿用一句话定义了那些机构。

章平没有反驳，只是低头听着对方的倾诉。

很多话，蒙巴顿从没有对很多人讲过，他能说出来意味着对对方的信任。

“还记得戈登么？那个和你同一届入学的小伙子！”

章平努力地回忆着尼卡的记忆。

那是一张充满笑容的脸庞，只不过自从尼卡觉醒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戈登死了！”

蒙巴顿肯定说道，他起身向地下室的更深处走去。

整个地下研究室不止两层。

尼卡都不曾知道这件事。

地下室的第三层只有少数几个被蒙巴顿信任的研究员可以进入，以前并不包括尼卡。

蒙巴顿走在前面，章平跟在他身后。

第三层是一片更为幽暗的封闭空间，里面切割一个个更小的隔间，同时弥漫有一股尤甚地下研究室的浓烈恶臭！

“这些卡纳苏人真是群臭蛆！”

章平内心不断吐槽，他无法想象这群外表光鲜亮丽的卡纳苏人，为什么老喜欢在这种恶臭的环境中工作。

当然，

表面他还是波澜不惊地跟着蒙巴顿进入了地下第三层的研究室。

地下研究室四面的光线时有时无，通往外界的通气管道屈指可数，每一个小房间前都写着一串意味深长的数字。

终于，

蒙巴顿停在了一间中端位置的小房间。

咿呀——

房门缓缓打开。

一股更浓烈的恶臭味扑面袭来。

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连接着四条黑黝的锁链。

被锁住的并非活人，而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尼卡。”蒙巴顿扭过头，“戈登想你了。”

章平目瞪口呆，

眼前这具腐烂得已经难以看清模样的尸体，听蒙巴顿的意思好像就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卡纳苏小伙子戈登？

音容犹在！

章平有些触目。

“并不是每一个小伙子都像你这么幸运。”

“先行药剂也不只有失败与成功两种选项，还有可能产生异化！”

蒙巴顿耐心解释。

这些内容之前并不在尼卡的工作单上，以前的尼卡只负责调配药剂，并不参与到药剂的实际使用当中。

哪怕是尼卡自己觉醒的时候，他先前也必须签署一份保密协议，这才被允许蒙着脸进行先行药剂的服用。

“有些时候，我也曾害怕。”蒙巴顿的脸上异常坚毅，“害怕我们卡纳苏人再次触怒神明，大洪水如毁灭卡纳苏平原一样将我们的绿洲再次毁灭。”

“但事实上，神明已经几百年不曾有过回应，那些神庙里的祭司总是捧着金币，搂着一个个卡纳苏女人，笑呵呵地做着祷告。”

“我们将一枚枚金币送往神庙时，得到的只有一句可有可无的安慰。这合理么，尼卡？”

“这很合理！”章平内心肯定道，但在蒙巴顿跟前，他肃然起敬，怒声低语：“这不合理！导师！”

蒙巴顿继续说着。

“不合理，确实不合理！”

“我们需要那种能够媲美神明的力量，才不需要再和神虚以为蛇。”

“我在黄金王的起居注中找到了黄金王裔强大的秘密，那也是先行药剂的雏形，传说中的黄金药剂。”

“黄金王高建神火台，扬起头颅斥责神明时，他的神智并不清醒，他的理智都被双角支配，他只想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傲慢……”

蒙巴顿侃侃而谈。

章平仔细倾听，那是一段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秘辛。

事情要从卡纳苏的起源谈起，据说是神明创造了卡纳苏，但章平不知道自己干过这件事情，他只知道自己以前朝九晚五的时候压抑许多不好的情绪。

按照蒙巴顿的理解。

前卡纳苏时期，卡纳苏人觉醒的理性之光只有七种。

他们代表着神明的负面。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每一个觉醒的卡纳苏人只能从七种情绪中选择其一，而那个被后卡纳苏时代不断鞭尸的初代黄金王多衮所觉醒的正好就是傲慢。

卡纳苏人对于理性之光的运用从来都不成熟。

失控、失能的情况频繁发生。

大洪水毁灭卡纳苏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蒙巴顿认为前卡纳苏时代在那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影响下，触怒神明是迟早的事情。

他同时认为现在的卡纳苏迟早有一天也会再次触怒神明，大洪水终有一天会再次淹没绿洲，淹没卡纳苏人最后的希望。

所以，

蒙巴顿倒不是什么高尚的先行者，而是一个可怜的求生者。

他想活，想带着卡纳苏族群一起活下来。

既然迟早会有触怒神明的一天，那么唯一能够对抗神明的只有更强大的力量。

蒙巴顿放弃了很多，经过一次次的实验，牺牲了很多同胞的性命，他终于研制出了一种能够促进卡纳苏人觉醒犄角力量的药剂。

这种药剂就是先行药剂。

事实上，

章平之前根据尼卡有限的记忆。

先入为主。

他的认知一直存在着误区。

他以为蒙巴顿是想让整个卡纳苏成为比肩神明的种族。

但现实是蒙巴顿的目的从来不是如此，他是想要创造出一个能够媲美神明的新神，一个能在大洪水下再次拯救卡纳苏的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