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氏族的社会体系显然要比鹰商人落后许多。

他们只有一个王都，余下的都是大小不一的村庄、部族。

归顺王都的聚集地就是村庄，不服从王都的聚集地就是王外部族。

人鱼氏族同样发展了几百年，除了一些偏远海域，大多数岛屿上居住的人鱼都属于村庄之民。

人鱼身上的鳞和腮都被章平抹去，他们并没有长时间生活在水下的能力，而是依照不同的岛屿地形，依着海水建造浮屋。

他们的王都据说就修建在一处隐秘的巨型礁洞里头，至今没有外人能够发现人鱼王都的具体所在。

“迪，够了！”

卓挥动着四只黑色羽翼，临空立在村庄上方，出身呵斥道。

底下，

人鱼流下的透明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尽管语言不通，但卓依旧能感受到人鱼们那种撕心裂肺的哀嚎。

鹰商人没有经历过屠杀，他们从始至终都被章平安排在一种几乎与世无争的环境当中。

迪是卓手下四个什长之一。

玄鸟军以五人为一伍，十人为一什。

理论上，一个玄鸟军佰长底下要有十个什，但实际上有的百人队没有十个什队，有的百人队甚至建制超额。

卓的出身并不显赫，从军的时间也不长。

他能够当上佰长，纯粹靠的是他那两对黑色的羽翼。

手下没满员自然也不稀奇。

迪耷拉着脑袋，抬头疑惑道：“佰长，那些都是怪物，我们这是在给族人们肃清危险。”

怪物不怪物，迪不知道。

反正他沉浸在这种肆意杀戮的快感当中了。

“我说！够了。”

卓阴沉着脸，实际上是章平不太满意对方的不服管教。

望了眼卓身上长着的四只羽翼，迪再怎么不服气也得支使手下停止杀戮。

与他一同罢手的还有卓手下的另外三个什队。

几十个鹰商人悬在那处人鱼村长上空俯视着底下侥幸存活的十多个人鱼平民。

“……&￥%&”

“￥#**&……”

牛头对马嘴。

语言不通的两拨人，哪怕情绪产生了共鸣，依旧很难做出有效的交流。

迪趁机建议说：“佰长，这些人别看长着和我们差不多的体型。但他们并没有高贵的羽翼，显然连我们城邑中的奴隶都不如，而且他们还不会说羽文……”

他的意思很简单，这些人鱼最好还是杀死为好。

卓摇了摇头，

依照章平的能力，听懂人鱼说话轻而易举。

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完全代入了卓的职责。

比起从前，章平附身沙盘世界的土著已经变得游刃有余。

他开口说道：“迪，我们面对的并不是这一个村庄，而是一个与我们伟大鹰商人一样的智慧族群，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哪怕我们并不能听懂他们的言语。”

“留下他们，让恐惧蔓延在这片海域。让这些人鱼知道，我们伟大鹰商已经来了！”

这不是卓自己想出来的道理。

而是现任玄鸟军军长甲离宣扬的政策！

时间过得很快，玄鸟军接触人鱼氏族已经超过了十年，这十年间十多个百人队都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大多数喂了人鱼的口腹。

玄鸟军的高层通过接触人鱼氏族，他们也发现这群人鱼几乎无穷无尽。

一次偶然的机会，更是有一个百人队攻破了一处人鱼的巢穴，他们在里面看到了成百上千的人鱼胚胎。

他们发现这群该死的人鱼就连生育后代的方式都与自家鹰商人截然不容。

正常情况下，鹰商人繁衍后代需要雌雄交配，然后经历孕期，最后才会诞下后代。

但这群人鱼却能大规模产下胚胎，然后放置在一处隐秘巢穴集体培育，最后是成批量地诞生新的人鱼！

这一发现，让玄鸟军的高层感到了恐慌。

请求支援的信件一封接着一封送往东大陆的王都。

一批接着一批的援军陆续抵达。

为了能够更好地瓦解人鱼族的进攻，甲离想到了通过恐慌分解人鱼族内部的方法。

在人鱼氏族内并没有至高权力，而是由一个个人鱼长老共同把持着至高权力。

每一个鱼人长老麾下都有数十甚至上百个村庄依附，一旦玄鸟军对某一片区域的人鱼村庄屠戮过甚，当地的人鱼就会集体选择迁徙领地。

几年前，

玄鸟军的高层才发现这个规律。

“佰长，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么？”

迪望着远去的人鱼残余，发起了牢骚。

“这是甲离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卓挥动四翼飞了过来，“老规矩，所有东西分我四成！”

底下什长不敢反驳。

数十人井然有序地分割着这次人鱼村庄的战获。

虽然放跑了十多个人鱼，但整个村庄的财富全留在了岛上。

首先是最值钱的珍珠，人鱼们有收集海里的蚌珠、螺珠、贝珠的习惯，这些东西自打第一次送回东大陆，就被各大城邑的贵族们奉为珍宝。

村庄的珍珠积攒得并不多，拳头大的白珠只有七八个，其他的都是些拇指大小的细碎小珠，林林总总算上拉去东大陆应该能卖个上万羽币，当然这是卖给临海商人的一手价格，商人再拉去四大邑甚至王都后价格会更高。

珍珠之后，

价值最高的要数人鱼纹章，那是一枚能够烙印在人鱼身上的方型图章，几乎所有人鱼村庄都只有一枚。

图章的用处，卓并不清楚。

但是王都以及四大邑的巫祝们点名收购这类战利品，所以人鱼纹章的价格同样居高不下。

一枚普通村庄的纹章几千羽币起步，一些大村庄的纹章甚至能卖到上万羽币的价格。

除了珍珠、纹章，村庄里卓看得上眼的只剩下海草。

海草并不值钱，它只是普通人鱼日常吃的食物，但是卓很喜欢这种味道，他把海草当做零嘴，算是他海上生活难得的一点调剂。

卓拿走纹章，珍贵给四名什长拿去贩卖。

村庄内一些其他补给、杂物则是由一众普通士卒分享。

简简单单的一次劫掠就这么宣告了成功。

得益于鹰商人与生俱来的羽翼，每次应对人鱼时，他们大多能取得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