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里一边说一边往洛基这边走，才走出一步，刚才缩到地下的金属栏杆又弹了出来把他关了起来。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按动时间终止器，把整个大议事厅给暂停了下来，然后恍若无物的穿过了金属栏杆走到了洛基面前。

洛基抄起双手，斜靠在栏杆上，好笑的问道：“怎么？上面又派你来清除蘑菇？”

“清！清你个头！”斯坦里没好气的用手里的金属义肢敲了一下洛基的脑袋，“你怎么就这么能搞事。我才一眼没看到，又弄出这么大乱子。要不是我给你兜着，你现在就准备上断头台了。”

“嗷……”洛基捂住脑袋，夸张的痛呼了一声。“给我说说‘上面’好么，我这次差点死掉的时候看到他的形象了，一张水银组成的流动的脸。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对我的身体为所欲为？他到底希望我做什么？你知道他把我的变形能力换回来了吗？”

说话的时候，洛基突然伸出手，握住了斯坦里手腕裸露的部分。刚一接触，变化就像晕开的牛奶覆盖了洛基原本淡蓝色的克里皮肤，眨眼间，洛基已经变成了和对面一模一样的老头。唯一的遗憾是他现在没有魔法，服装和机械臂都变不出来。

“住手！”斯坦里快速的甩开了洛基的手，“快变回来！”

洛基有点受到打击，他原本以为观察者还挺喜欢自己的，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反感这样一个小玩笑。

“……切，小气！变回来就变回来……”他嘀咕了一句，在头脑里回想当克里人的感觉。蓝色又从肌肤的深处渗透了出来，覆盖了他所有的表面。

斯坦里一脸担忧的样子，问道：“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听到什么？”

“感到‘受伤’，听到‘住手’。”

洛基撇撇嘴：“我知道不该表现的那么熟悉，毕竟我们才不过见过三次面。你是伟大的宇宙观察者，而我不过是一个‘上面’随意操纵的棋子。”

“洛基！”斯坦里突然正色，他用机械手扳回洛基背过去的身体，语重心长的说道：“自哀自怨、看轻自己并不适合你。你是一个如此优秀、卓绝、充满天赋的年轻人，也许你的身世坎坷、命运多揣，但这一切从未掩盖过你的光芒。”

“即使站在最璀璨耀眼的人身边，你也有足够的魅力吸引众人的目光。你的内心深处一直知道这点，但却因为他人对你暂时的不理解、不接受表现出敌意重重，选择把所有人都推开，不给他们深入了解到你的机会。”

洛基把脸偏向一边，故意不看对方的眼睛：“别说得冠冕堂皇的，推开我的人可是你。”

“你的能力远比你以为的可怕，不要随便去变成高维生命体，那也许会让你对现在时空的一切失去兴趣。”

“拜托，我只是复制了一下你的外表，这种事我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了，连奥丁我都变过，也没见我成为全知全能的众神之父！”

“因为那不是全盛状态的奥丁，他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了极点，油尽灯枯。”斯坦里显然知道洛基在说什么。

“而我和你是完全不同维度的生物，你太容易‘越界’了，这似乎是你的天性，我不会阻止你去做那些‘出格’的事情，毕竟那是你的使命，但我也不会成为促使你‘越界’的导火索。”

洛基冷笑了一声，并没真心接受斯坦里的说辞。

“反正是你说了算……换个话题吧，这次过来除了为我收拾烂摊子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吗？你不是说你们观察者不可以干涉宇宙文明进度的吗？你过来帮我不算是干涉？”

“如果不是我来冒充你的养父，就是高天尊过来……”

“……”

洛基和斯坦里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后一致同意如果是高天尊当自己养父，这戏就没法唱了……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惊奇意外来。

“所以，你要怎么解释我的肤色？”洛基明白问题出在自己在赞多留下的那些影像，温夫人亲手打造了蓝皮肤的克里人洛基，这是他要解释清楚的第一个事情。

“很简单，我捡到了你，想要把你当亲儿子养，所以让我的客户给你上了点伪装。”

“客户是谁？”

“高天尊。”

“好吧……很有说服力。”

“那我们彼此敌视的原……”

“嘘！”斯坦里突然打断了洛基的提问，一脸狐疑的看向了虚空。片刻之后说道：“我得恢复时间运行了，有种跨次元的力量正在试图进入我的暂停领域。”

说完他退了回去，然后让时间重新运行了起来。

警卫们冲到了关住斯坦里的笼子四周，命令他收起武器，老爷子装作被吓到的样子，举起双手，颤颤巍巍的收回了那些弹出的剪刀和齿轮。

“这，这不是武器……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超精密多功能一体修剪器，可以处理这个宇宙能见到的一切生物的毛发——连金刚豪猪的刺都可以修剪成任何你喜欢的造型。”斯坦里举着手，大声的为自己辩护着。

执政官在上面摆摆手，示意警卫们退下去，并且撤掉了弹出来的栏杆。

“很抱歉，请问你是谁？你和左边这位又是什么关系？”

“啊，是我不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斯坦里，萨卡的首席造型师，高天尊——萨卡之主是我的VIP客户，我已经为他服务了数不清的年头了。至于笼子里这个臭小子么，是我不孝的犬子，我不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还是请您行行好，判轻点。等他坐完牢，我会揪他回去继承我的事业，再也不放他出来捣乱了。”

“……你和他看上去并不像父子啊？”格鲁吉亚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上精心修剪的胡子，这是听到对方职业时候的一个下意识的反应。

“确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洛基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和一个黑色的盒子一起被安放在一个蛋形的飞行器里。但那东西在穿过虫洞的时候碎了，我老远就听到了他哇哇大哭的声音。然后就在那片寸草不生的垃圾里，捡到了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一个健康的漂亮的蓝色宝宝。”

洛基听到那个词瞪大了眼睛，看向斯坦里的方向。难道观察者连自己排演的话剧都看过吗？

“对，那就是你。从我看到的第一眼，我就决定要把你当作亲生的孩子来养育成人，让你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所以我找了高天尊，让他给你染了色。毕竟我们看上去差别也太大了，如果不伪装，你可能三岁就会发现我是个假爸爸。”

洛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也许是斯坦里说的太自然太寻常了，仿佛他真的捡到了自己，养大了自己似的。

“为什么你对他变成了蓝色一点也不意外？”执政官继续发问，不过他的语调似乎有点上扬，听起来比刚才开心了一点。

“染色并不是永久的，过两三年就得重做一次。洛基离家出走已经三年了，我早就做好他变回自己样子的心理准备了。但是我想说，不管你的外表如何，血统如何，你就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孩子，我对你的情感不会因为那些外因而改变。”

“所以，这一切有人可以证明吗？”

“我随时可以联系萨卡之主来证明这一点。”说着斯坦里在手腕上戳了几下，一块小型的全息投影从他手臂的机械装置上发射了出来，画面里的正是拿着话筒高歌一曲的高天尊。

“哎？我最伟大的发型师？你这次的哈拉之行可还好？听说他们有特别品种的蘑菇，吃了以后可以让人见鬼，记得帮我带点回来哦。”

又高又瘦的宇宙长老没有放下话筒，因此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配着吵杂的电子音，还故意说出了说唱的节奏感。

“他们说需要你证明洛基是染色成白色皮肤的。”

“哦？是我做的啊，其实我觉得蓝色最好看了。但是你怕他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非要染色，但最后不还是露馅了吗？谎言终究会被戳穿的。”

高天尊一边聊天，一边扭动转圈跳舞，转了半圈之后看到了洛基。他抬手抛了个飞吻，开心的打招呼：“呦，洛基啊，好久不见啦，真怀念你给我捣乱的日子。哈拉玩腻了记得回来找我哦，还是你比较会制造惊喜。”

“轮到我上台唱歌了，不多聊了，拜。”说完宇宙长老的投影就消失了，从头到尾高天尊都没给哈拉的几位高官一个正面的眼神。然而在座的众人都知道宇宙长老的厉害，就算被如此轻蔑的无视了，他们还不能得罪高天尊。

“还需要什么证明吗？”斯坦里露出和善老实的笑容。

“没……暂时没有了，先生你可以先退下休息了。洛基还有几个问题要回答，等那之后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格鲁吉亚能做到元老会的执政官，脑子又不傻。既然洛基的背景后台如此之硬，和高天尊是可以互相开玩笑的熟人关系，下面的案子不管怎么审，都不能不考虑到萨卡的外交关系。

“乖儿子，你是不是还在气我骗你？为什么都不说话？”斯坦里一脸哀伤的看向洛基，毕竟从他出来到现在，洛基一个字都没说过。

执政官使了个眼神，洛基笼子周围的屏蔽立场立刻被撤销了。洛基看了看斯坦里，干咽了一口空气，想要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

最后他低下了头，轻声的说了一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