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洛基抬起头，双眼赤红，一步一步的向着恩都奇逼近。

“我说了很多。你指哪句？悲痛欲绝？还是废物点心？”克里人笑的很开心，他瘦削的脸因为狂笑而扭曲狰狞，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瞧瞧你那副表情！好想要吃了我似的！我让你三步以内，跪倒在我的脚下！”

突然间，冒出了几道电弧，从天花板直透地面，这一次它们无需借助银色的粘液，直接在空气中形成了电网卷向洛基，把他整个包裹了起来。

电流贯穿了洛基的身躯，隐约的亮光从皮肤之下阵阵的投射出来，似乎下一面就要把他给彻底烧穿。

然而洛基毫不在乎身体上的疼痛，依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他的眼前一片赤红，脑海中只留下了愤怒这一种情绪。他需要从这种愤怒中得到力量，因为不管是作为凡人的他还是作为克里人的他都太孱弱了，仿佛一只谁都可以捻死的蝼蚁，什么都保护不了。

他的怒意激荡在每一个细胞里，激发着记忆深处的回忆。电流让他疼痛，而这疼痛让他更加的愤怒，愤怒到只想把四周所有的一切全部砸烂！全部砸烂！全部砸烂！

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变高了。恩都奇狰狞的笑脸正在变僵，他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

洛基伸出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脑袋，用力一扯，把纳米粒子形成的虚拟体直接捏成了碎屑。他低吼了一声，一脚踹飞了恩都奇留下的身体，然后把关押着艾米利亚的那个竖长柜体抓了起来。

绿色粗壮的手指用力撕扯，强化合金和复合材料打造的精密结构像稻草一样被轻易的撕碎了。碎片和火花飞溅的到处都是，扯开的废品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底板上留下一个很浅很浅的灰白色印子。

小小的，仿佛一颗心脏的模样。

吼………………………………………………

野兽般的咆哮从洛基的胸腔中喷涌而出，他高举双拳，往下砸去，坚硬的合金地板瞬间被砸的凹陷了下去。记忆金属试图修复这一损伤，然而第二拳第三拳第四拳暴风骤雨般的砸向了那里。

很快坚韧的金属就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粗壮的绿色手指立刻插入了那道缝隙，握紧盖板用力掀开，露出了下面细密复杂的电路和管道。

绿色的巨人咆哮着，疯狂的摧毁着所看到的一切。超级智能受到攻击之后，配备的武器系统激活，四周墙壁上弹出了无数的激光枪，对着他射击。强光笼罩了横冲直撞的巨人，巨人抬手护住五官，对准一个方向猛冲过去，直接把武器舱从墙体里拖拽了出来，然后反手抛出，砸在旁边的发射器上。

武器舱的后面是更多的管道和线路，此刻大量的线路已经被破坏，噼啪作响的冒着火花。隐约有警报和人声从通道的远处传来。

“恩都奇阁下，里面的防御系统已经崩溃，不管那是什么怪物，我们现在都已经无法控制住他了！请您赶快撤离，我们要封闭整个机房，隔绝空气，灭火和……”

“闭嘴！我当然知道！这里的系统是我亲手设计的。现在封闭核心内核，排除空气，注入神经毒素，绝对不能让那个东西跑掉。还有，给我把监控数据全部上传给元老院，我倒要看看葶娜温要怎么解释她搞出来的这个烂摊子！我看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克里人，而是斯克鲁尔人伪装的。”

“……阁，阁下！内核防御罩已经被突破了！”

“什么？！那不是用U钛合金打造的么？厚达五米的金属墙，他赤手空拳怎么可能突破的？”

“不知道！而且我们已经失去了目标，他在钻入九号工程井以后就不见了，但他最后移动的方向是向这我们这里过来的！只是我们目前没有任何监控设备发现他的踪迹，而且工程井的高度只有不到一尺，他那么大根本不可能钻过来！”

“是不是那东西逃走了？”另一个研究员心存侥幸的问道。

“不可能，那东西现在恨死我了，不杀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恩都奇一拍桌子，从控制台站了起来。“准备武器，他肯定会来这里找我！”

“你说的对……我现在觉得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恩都奇。”洛基的声音突兀的在屋子里响起，然而当每个人紧张的抓住武器四处张望时，却又根本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人。

“他在哪里？！”控制室里的五个人背靠背站好，枪口对外，旋转着向门口移动，想要逃离。

然而走了没有三步，他们的脚就抬不起来了，仿佛被强力胶牢牢的粘在了地板上。

“地板，他在地板上，打地板！”恩都奇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和那个粘液是一个种族，他也会变形！”

“你说对了……艾米莉亚是我的女儿，所以，你想好自己的死法了吗？”这一次洛基的声音清晰可辨的从他们身后传来，他们扭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人影。

恩都奇虽然心里已经慌了，但嘴上还想逞强。

“我们已经发出了警报，整个元老院的警卫都在赶来的路上，你以为凭你一个能杀得了所有克里人吗？”

回应他的虚张声势的是四声扑通声，与恩都奇背靠背的克里人全部倒下了。

标枪一样的细长冰棱贯穿了这些人的心脏，胸口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因为伤口瞬间就被冻住了。

一大团果冻似淡绿色粘液正在天花板上逐渐聚集，颜色越来越深，像一颗摇摇欲坠的巨大水滴。

恩都奇抬起枪，对着粘液一阵狂轰烂炸，激光穿透了粘液在天花板炸出一个一个深洞，然而粘液丝毫没受影响，继续聚集下落，汇聚到了地板上，逐渐堆积出一个模糊的人的形状。

“你有没有测试过你的警报反应速度，你所谓的援军，大概多久才能来？我等的都有点心急了。”粘液的头部裂开了一道细长的缝，洛基的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你……难道你……做了什么……？”恩都奇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按理说他的警报发出之后，三十秒内，机动部队就该进入控制舱，然而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来。

粘液的表皮现在逐渐变得不透明起来，洛基正在快速的变回自己本体的模样。当他的脸完全恢复成阿斯加德人外貌的时候，他恶毒的笑了。

“你知道吗？克里人造的东西就是不耐低温，两千年后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过来的时候，我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给冻坏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找到这里？”

“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根本不是吸髓者，吸髓者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没有那么强的防御，那个巨大的绿色的怪物！那个野兽！到底是什么？”

洛基冷笑了一下，抬起一只手臂，看着它变粗变大变成西兰花一样的绿色。

“你是说他吗？”

接着洛基突然伸手抓住了恩都奇的一条腿，把他高高的举起狠狠的在地板上来回的砸动。撞击声和让人牙酸的骨折声顿时响起，恩都奇蓝色鲜血随之泼溅到四面八方。然后他倒提着恩都奇，欣赏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家伙此刻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是浩克，愤怒的化身，不死的野兽，咆哮的战车。至于我……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了。但那不重要，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关心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别……别杀我……求你……我没抓到你的……小宠物……那是超级智能探测……你的脑波形成的……虚拟景象……”恩都奇的脑袋肿了好大一块，面目模糊，满脸都是亮蓝色的血液。

他喘息着颤抖着祈求得到宽恕：“求你了……我……我可以从此不再……找你的麻烦……我会立刻让出寇塔提家主的位置。”

“艾米莉亚还活着？”洛基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高兴的味道。“那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恩都奇像杀猪一样哀嚎了起来，“你杀了我，这个烂摊子也没法收拾！到时候葶娜温怎么办？你是她引荐来的，你捅下的篓子会害死她的！”

洛基听了恩都奇的话，歪了歪头，松开手把他丢在了地上，看着他在地板上匍匐着后退，一直缩到了一个墙角。

接着他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把对方逼在了角落上，然后蹲了下来，让两人的视线可以持平。

“你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我会帮你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洛基抬手拍了拍恩都奇的脸，说完这句话的功夫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对方的样子。“现在你所需要做得只有一件事，就是消失，把衣服给我留下来。”

粘连在恩都奇脸上的手又快速的变成了绿色的粘液，无数细白的菌丝从粘液中伸展了出来，毫不客气的钻入了恩都奇的脑袋，开始消化吸收。

“恶……我得说，这么进食是在不符合我的风格。”洛基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忍住强烈的呕吐感。

他强迫自己去想点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现在他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就会忍不住问自己那个问题。

我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