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雁峰上,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又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又过片刻,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萧景川沉浸于琴箫合奏的乐声之中,慢慢地走到了刘、曲二人十步外,静心欣赏。
最终,“铮”的一声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如此美妙之音,确实比得上嵇康的《广陵散》,如果能流传下去,可位列世界十大名曲。”
萧景川回过神来,心下赞叹,鼓掌说道:“能听得如此妙音,也不妄我一张传送符!”
“多谢小友赞扬,可惜,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曲洋笑了两声,虽然没听懂“传送符”是什么。
但他先前硬受了丁勉一掌,已受了极重的内伤,再难救治。
等他一死,这《笑傲江湖曲》从此绝响!
刘正风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嘿嘿,《广陵散》纵然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萧景川神色微动,道:“《广陵散》绝传了吗?可据我所知,《广陵散》仍有绝版曲谱传了下来。”
曲洋哈哈一笑,道:“不错,小友能有如此见识,却是不凡,既然《广陵散》能再次现世,那我们兄弟的《笑傲江湖曲》,也定能流传后世!”
曲洋的笑声甚为开心,一点也不像是一个要死的人,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叹息一声。
刘正风与曲洋心意相通,问道:“曲大哥心中,可是放不下非烟?”
曲非烟早已泣不成声,哽咽着道:“爷爷,你和刘爷爷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奶奶她们报仇!”
话音落下,忽听“哈”地一声大笑传来。
一个身影蹿了出来,几个纵跃,便来到刘正风、曲洋二人身前,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
“小女娃好大的口气,将嵩山派赶尽杀绝,世上可有这等称心如意之事?”陆柏的眼神冰冷如铁,森然恐怖。
刘正风一惊,忙拉住曲非烟,往后一推,叫道:“小兄弟,你带非烟快走。”
陆柏哈哈一笑,傲然道:“走?我看就不必了!这女娃子说要赶尽杀绝,在下便是来赶尽杀绝了!女娃子,你先领死吧!”
白光闪耀,陆柏的长剑已经送到曲非烟面前。
“非烟小心!”
刘正风立时大喝,抽出佩剑便向陆柏迎去。
霎时间,“钉钉铛铛”之声不绝于耳。
刘正风与陆柏都是中三品之中的五品高手,一个精通衡山剑法,更习得衡山三大绝技之一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
另一个的嵩山剑法更是炉火纯青。
当年,五岳剑派与魔教十长老两度会战华山,五岳剑派的好手死伤殆尽,五派剑法的许多绝招,随五派高手而消逝。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会集本派残存的耆老,将各人所记得的剑招不论粗精,尽数录了下来,汇成一部剑谱。
这十年来,他去芜存菁,将本派剑法中种种不够狠辣的招数,不够堂皇的姿势,一一修改,使得本派的十七路剑招完美无缺。
左冷禅虽未创设新的剑路,却算得是整理嵩山剑法的大功臣。
这十七路嵩山剑法,此时在陆柏手里施展开来,便似有千军万马奔驰,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好在刘正风剑法高超,还顶得住。
萧景川当即便要领着曲非烟,离开此地。
等嵩山派的援军到了,想走可就难了。
“走,我看就不必了!”
一声爆喝响起,又有一道身影蹿了过来,几个纵跃便拦在了萧景川面前。
正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的“托塔手”丁勉!
萧景川心下一叹,看来“拯救曲非烟”的剧情任务,就落在这丁勉与陆柏身上了。
他将曲非烟护在身后,轻笑一声道:“那就让我领教一下托塔手的手段。”
丁勉望着这个杀了自己费师弟的小童,森然道:“既然你赶着上路,丁某就费心,先送你一程。”
人影闪动,丁勉已袭到萧景川面前。
曲洋惊呼道:“小友小心!”
萧景川微微一笑,施展踏月摘星步闪过。
下一刻,他已从系统物品栏中取出了戮情剑,一按弹簧,“嗤”地一声响,弹出来的短剑剑刃上满是森然之气。
见到萧景川的手里,竟然凭空出现一把短剑,丁勉的瞳孔顿时一缩,手上掌势变幻,再次向对方袭去。
萧景川以戮情剑法应敌。
这一次,这件无往而不利的神兵,以及戮情剑法中的戮情十式,却没有建功。
他面对的可不是劳德诺与青城四秀之流,而是嵩山十三太保之首的丁勉!
丁勉所使掌法,乃是以变化繁复、出手迅捷见称的大嵩阳神掌,为响当当的嵩山派绝技。
一时间,掌风劲气纵横,将萧景川压着打!
而这一次,萧景川也没有如先前对敌余沧海一般,凭借踏月摘星步一味闪避,因为他还要护着任务目标的曲非烟。
眼见不是对手,萧景川只得大叫道:“莫大先生,还不现身?”
忽然间,众人耳中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
丁勉心头一震:“‘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
萧景川松了口气,若是莫大先生没来,那他只能放弃任务目标,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