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照的下水道内，克莱恩擦了下脖子，重新将注意力转回了兰尔乌斯破裂的脑袋和无头的尸体，转回了插在对方双眼上的两张塔罗牌。

由于他没有黑暗视觉，无法在保证较短时间内在黑暗的下水道中收集全自己发射的全部塔罗牌。

如果给他充足时间，倒是可以凭借气场和灵性光辉把塔罗牌全部找齐，但现在，值夜者很快就会找过来，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处理现场了。

各种想法瞬间闪现，克莱恩迅速就有了决定。

他转向兰尔乌斯的无头尸体，蹲了下来，探出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掌，飞快寻找起对方身上的遗留物品。

这位疯狂的诈骗犯逃跑得似乎非常匆忙，没带现金等物品，只贴身放着一个眼珠大小的徽章，上面有轻而薄的灵性光辉在静静闪耀。

克莱恩不害怕这件物品能被定位，因为他打算等下就丢到灰雾之上慢慢研究，于是边站直身体，边将徽章放入了衣兜。

他凝望了兰尔乌斯的尸体一眼，没去等待非凡特性析出，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掌，将剩余的塔罗牌拿了出来。

紧接着，他伸直左臂，让手掌处于兰尔乌斯尸体的正上方。

霍然之间，克莱恩松开了手掌，任由那一张张塔罗牌哗啦啦掉落，叶子般覆盖到了那具无头的尸身上。

做完这一切，克莱恩又拿出阿兹克铜哨抛了几下。

这枚挚友阿兹克送给克莱恩的铜哨具有极高的位格，可以干扰绝大部分的占卜和追踪。

然后克莱恩头也不回地向着下水道深处跑去。

过了五分钟左右，一道道人影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为首者有一头剃得很短的金棕色头发，墨绿眼眸深沉得仿佛无风无光的湖泊，提着纯白骨剑，他的红色手套沾染着尘埃，坚毅的脸庞透出明显的疲惫与虚弱。

这正是黑夜女神教会值夜者队伍九位高级执事之一的克雷斯泰·塞西玛。

他们停在了距离尸体几米的地方，借助黑暗视觉看见了兰尔乌斯的尸体和位于墙边的脑袋。

那脑袋上插着两张塔罗牌，一张是“皇帝”，一张是“命运之轮”。

无头的尸体表面和周围的墙上、地面，同样或插或躺着各样的塔罗牌。

...

离开兰尔乌斯的死亡现场后，克莱恩处理掉自己有可能被占卜追踪的线索，迅速找了个出口离开，在煤气路灯的阴影里，向着东区快步前行。

一直到进入东区，抵达黑棕榈街，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于租住的一居室房屋内，举行仪式，将穿的衣物、身上带的符咒、精油、兰尔乌斯徽章连同自己右手戴的守护之戒一起送到了灰雾之上。

从灰雾下来之后，他没急着返回明斯克街，打算第二天早上再走，这是因为凌晨之后在街上行动本身就容易引来查探。

躺至床上，克莱恩望着窗外月光收敛的夜色，心灵逐渐沉静。

害死队长的直接凶手—因斯.赞格威尔和封印物‘0—08’，都不是目前的我能够应付的，我未来很长时间内的目标就是努力提升自己。

我现在已经彻底消化掉“小丑”魔药，等非凡材料集齐，就能晋升序列7“魔术师”了。

克莱恩心境宁和，思绪发散地想着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不再那么急躁，不再那么压抑。

完成初步的复仇后，他觉得自己卸除了很大的包袱，丢掉了许多压抑，比起前面一段时间，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可以比得上莫林的那次催眠治疗之后的精神状态。

莫林...或许回去有时间可以让他再给我疏导一下心里压力。

某种程度上，我现在不算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必要的时候可以向莫林请求帮助...

不过关于复仇这一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是吧？队长...我们再一次阻止了邪神的降临。”

想着想着，他嘴角微微上翘，无声自语道。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你怎么突然这么早来拜访？”奥黛丽看着面前的格莱林特子爵道。

格莱林特环顾一圈，只发现了一条蹲在旁边的金毛大狗，于是压低嗓音道：

“我本来打算去赛马场的，结果路上遇见了康斯，他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真的很有趣，我想着正好会路过这里，就过来分享给你。”

“什么事情？”奥黛丽饶有兴致地问道。

格莱林特没去注意用词地回答：

“你应该听说过极光会吧？就是刺杀因蒂斯大使的那个极光会，他们被逮住了，死了好几个重要成员，一个非常大的图谋因此而失败。”

我还以为是涉及“真实造物主”神性的事情，休她们昨天傍晚就找人通报上去了，夜里正好行动……等等，极光会崇拜的好像就是“真实造物主”！奥黛丽眼睛一亮，矜持地追问道：

“什么图谋？”

“我不知道，康斯不肯说，他只告诉我，负责这个图谋的是以前一个被通缉的诈骗犯，叫做兰尔乌斯的诈骗犯。”格莱林特摊了下右掌。

果然……奥黛丽微不可见地颔首，没有掩饰自身好奇地问道：

“他被抓住了吗？”

“他死了，但不是死在我们的人手里。”格莱林特顿了顿道，“这就是我说的很有意思的地方，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覆盖着许许多多的塔罗牌，周围也是”

塔罗牌？尸体覆盖着许多塔罗牌？奥黛丽先是一怔，旋即“明悟”：

这是我们“塔罗会”做的！

交谈过后，格莱林特还有事情，没做停留便离开了。

奥黛丽在女仆的服侍下洗漱梳妆好后来到餐厅享用早餐。

习惯在早餐时看报纸的霍尔伯爵忽然笑了一声：

“卡平死了。”

“他是谁？”奥黛丽正大眼睛开口问道。实际上她对卡平并不感兴趣，只是为了配合明显有交流欲望的父亲。

“一个私下里可能是人口贩子的富翁，他和某些人关系不错，呵...”霍尔伯爵轻笑道：“他前几天死了，具体细节警方和教会都没有透露，但知道一点，凶手在现场留下了塔罗牌，警方正悬赏这条线索。”

奥黛丽眼眸徒然发亮。

“愚者”先生的眷者做了两件大事？对罪恶的兰尔乌斯和卡平进行了审判？

不，“愚者”先生这么强大，不会只有一位眷者，这是祂的眷者们对恶行的审判！

卡平和兰尔乌斯罪恶的躯体上覆盖着一张又一张的塔罗牌，有“愚者”，有“正义”，有“倒吊人”，有“太阳”，有“世界”，还有其他有其他主牌和众多数字牌，它们有的逆位，有的正位，有的还未翻开，只是露出背面，就像在进行一场大型的诡异的塔罗会。

她顿时有了强烈的代入感，参与感和自豪感。

奥黛丽抬起头，饶有兴趣的对霍尔伯爵道：

“听起来很有意思，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想知道，都有哪些塔罗牌呀？”

霍尔伯爵举着报纸，看都没看奥黛丽一眼的继续说道：

“现场只有一张塔罗牌，是‘恋人’牌。”

恋......恋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