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是低估了二毛的脚程速度，等她下楼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女人就在楼下看了许久，最终化为一道道叹息。

“妈妈。”

她女儿也跟着走下了楼，在她后面喊了一声。

女人低头，把她女儿抱起，女儿这时却向她伸出了手。

女人有些愣，这不是那少年给的糖吗，怎么是一张纸？

“糖是假的……”

女儿说这话时，眼里没有什么失落，反而很平常。

女人拆开纸张，才发现这外边的糖果包装纸就是她上周给女人的，估计那孩子是从房间里捡的。

包装纸打开，里边露出了两个字：“谢谢……”

……

二毛发现，离之前大爷说的车站已经到了。走了这么久的路，他的腿很软，打算在车站外找个地方坐着歇息歇息。

“这是？”

无意间，二毛摸到了自己的老旧口袋，发现里边鼓鼓的，就伸手进去一掏，掏出来发现是钱。

看着这沉甸甸的钱，当即眼眶一抹湿润。

“谢谢……”

同样的话二毛说了第二遍。一时间，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就这么走了。

因为父亲说过，遇到有恩之人需要报答，自己这是一走了之，对不起恩人。

“孩子，搭车不？”

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男人走过来吸了口烟，问二毛道。

“不用。”

二毛把钱揣回兜里，反问司机一声，“叔，知道怎么坐车不？回洛北的车。”

“洛北？这是啷个地方嘛。”

司机摇摇头，指着身后的车站道：“要不你进车站问问？乘车也很简单，去了前台买票通过了安检就可以拿着票上车咧。”

司机是个好人，遇见这种身在他乡同胞他都会帮一手，毕竟他也是外出开车来着。

“哦，好，好…”

二毛又从裤兜里随意抽出一张钱递给了拉客司机，可这反吓了司机一跳，司机两眼瞪大地道：“孩子，你这是做啥子？不用得钱的。”

“我爸小时候说过，帮忙了就要回报。”

“害呀～听你爸瞎说，走走走，以后问路这种事就不用给钱，免得人家说我框你小子。”

司机拒绝了二毛的钱，推着二毛离开。

二毛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钱揣回裤兜里，听着司机的话，朝着车站里去了。

“去哪里？”

车站前台处，售票小姐声音有些冰冷的问了二毛一声。

估计是在这儿工作久了，没了最初的热情。

“洛北。”二毛道。

“洛北？通向那儿的车三天一趟，今个没有，你换个天来吧。”

售票小姐头也没抬，说完了就问下一位，连二毛的身份证都不问了。

二毛没有失落，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能回家乡的车站，尽管今天没有票，但三天他还是能等的。

只是别的地方二毛也不愿意去了，第一天晚上就睡在车站的门口里。

晚上的时候，睡着睡着他就哭了，虽没有发声，但眼泪也不知道啷个回事，一直在那儿流。

他对家乡的概念很模糊，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家，只是小时候父亲对他说过，有家就要回。

所以他就一直想问他的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回去？

明明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妈也带着妹妹跑了，好几个月都不回来看一次。

独自一人在家得挨别人骂傻子，疯子，可是爸，我真不想听啊。

他们都在骂我，为什么？

就因为没了你吗？

第二天二毛去附近买了几个面包，他得省着点花，他需要留钱买回去的车票。

可因为不识字，还是不知道给了老板多少钱，只知道给他钱的时候，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毛啊，鬼子，鬼子来了……”

二毛坐在车站门边吃着面包，忽然一道声音从脑袋响起，让他脸色一怔。

与此同时的，还有一声巨响在车站里边传来。

二毛赶紧放下包子，一脸愤怒的冲入车站，很快在安检的地方，就有一个鬼子仿佛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想要拦住二毛。

“滚！”

二毛二话不说，上去就要对着鬼子一脚。

只可惜这次的鬼子身手好像很激灵，反手就掏出了腰间里的手枪，对着二毛敲来。

这让二毛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开枪，而是选择打的方式？

可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二毛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转了个身，一拳对着鬼子的下巴招呼而去。

“臭小子你发什么疯！”

鬼子骂了一句，不忍心打二毛，就挨了二毛这一拳。

“鬼子，装好人？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嘴！”

二毛有些疑惑，这次的鬼子怎么那么厉害，一拳居然不能把他干倒，之前明明可以。

不过他也不迟疑，继续上拳。

“我他吗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遇到了个疯子。”

鬼子扔掉手里的手枪，过来三下两下，直接把二毛干趴在地，“哪来的臭娃！哪儿有柜子？啊！”

“我爸说过，鬼子就要打！”

二毛不甘示弱，即使被压着也挣扎个不停。

“你个臭娃！我是保安！保安啊！你这一冲进来就管我叫柜子，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安检保安把二毛死死压住，这一大吼，竟是把二毛给唬住了。

二毛渐渐醒来，“保安？”

“保安。”

“不是鬼子？”

保安猛地点头，“不是柜子。”

“那你放开我。”

二毛知道自己又犯病了，让保安松开他。

保安也松了口气，这孩子力气大得要命，要不是体型差距，还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

不过眼下见他清醒过来了，他也起身，把地上的保安棍捡起来。

这时二毛才发现，那原来不是枪。

“对，对不起。”

二毛看了周围一圈，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来，不解的看着自己。

这种目光有些讨厌，让二毛想起了在村里的那些村民，他们也是这样看自己的。

“有病就去治，在这浪荡呢，还好你遇到的是我，要是打到了个孩子，你说怎么办？”

保安有些生气的道。

二毛沉迷，可想了想，他还是问了句，“我爸刚才跟我说，这儿有鬼子，我还听到了一声爆炸声。”

“那是轮胎炸了，隔这老远着呢，哪儿是什么柜子。好了你快走，身上脏兮兮的，弄得我一身都是泥。”

保安摆摆手，让二毛离开。

可远处的售票小姐忽然认出了二毛，远远的就喊道：“今天换车，赶往洛北的车有了，你要不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