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虽然猜到兄长多半会派兵前来,可是现在又没有手机,没法共享位置,即使救兵来了也找不到他们。
而且救兵到了,看到营地一片狼藉,多半以为他们父子已经被杀,对他们放弃救援怎么办?
曹德道:“咱们唯有前往主路,即使碰不到兄长的人马,哪怕碰上其他商队,或者行路人,咱们也可搭个便车。”
曹嵩心有余悸道:“可是若碰上徐州军,岂非自投罗网?”
曹德道:“父亲放心,那徐州军是为了图财,他们得到咱们家财产,必然已经远去,绝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曹嵩一想到失去财产,便捂着胸口,感到一阵心绞痛,“好吧,咱们且去看看。”
于是父子二人互相搀扶着,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山顶,向下一看,只见他们扎营的山谷中一片狼藉。
而旁边正停驻着一支骑兵,大约有二百人左右。
这个年代,所有诸侯都还奉大汉正朔,所以铠甲都还是汉军通用铠甲,从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是谁的人。
只不过各家诸侯都有各自的旗帜。
各家军兵能以旗帜来区分归属。
曹嵩看着山下军兵道:“既然打着军旗,而且有如此多骑兵,应当不是流匪,而是官军。
能出现在此处之官军,兖州军、豫州军、徐州军都有可能。
若是兖州军,那是咱们自己的军马。
若是袁术麾下,老夫与其父也颇有交情,倒也好说。
怕就怕徐州军卷土重来,那便不妙了。”
曹德眼神比较好,隐隐约约看到下面那军兵所打的旗帜上,绣着一个斗大的“曹”字,他惊喜道:“我看清楚了,那是兄长的军马。”
“真的?”曹嵩虽然工于心计,但连番惊吓之后已经心交力瘁。
此时骤然听到是儿子的兵马到了,他紧提的心瞬间放下,有种虚脱了的感觉。
“等一下,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曹嵩脸色一变。
只见山底下那支军马分出三支小队,每队约有二十来人。
正中一支冲着他们站立之处冲了过来。
剩余两支左右包抄,显然是怕他俩逃了,要断他们的后路。
曹德猜测道:“父亲放心,此地距离山下那么远,兄长麾下军马又认不出来咱们。
他们只见到现场尸横遍地,一片狼藉,或许以为咱们只是目击之人,自然不能放咱们逃走。”
“说的也是,都成惊弓之鸟了,”曹嵩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知这支军马是何人领兵,认不认识咱们。”
“能被兄长派来迎接父亲的,断不会是无名之辈,”曹德猜想多半是泰山郡守应勋,但此时不便明说。
他们平静的等在原地坐等。
不多时,中间一支军兵当先来到他们面前。
军士们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壮,曹德曹嵩一个也不认识。
为首之人大约是个什长,凶神恶煞的上下打量着曹德父子冷声道:“原来是两个流寇。
山下那么多人被杀,可是尔等所为?”
曹德父子昨夜又是钻树林,又是钻山洞,不免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划一条一条的,被认作流民也不奇怪。
“你们可是兖州军马?”曹德反问道:“不知领军之将是哪一位。”
“流寇也配多问,”那什长傲然道:“不怕告诉你,领兵者乃是我家曹使君。
来人,将这老少流寇绑起来去见主公。
此二贼,或许为目击老主公被杀之人。”
“放肆!”
曹德听闻竟然不是应勋,而是兄长亲自来接,心中当即有了底气,上前一步怒道:“这便是你家主公之父,我乃是你家主公之弟,你长了几个胆子,竟敢捆绑?”
“你说啥,你是我们主公之弟,这是我们老主公?”
那什长被几句话给吓住了。
他上下打量曹德父子,从打扮上来看,二人头发散乱,衣服上全是破洞,狼狈至极,丝毫看不出富贵样。
可是对方说的气势凛然,又不像说谎的,于是迟疑道:“此言当真?”
曹德道:“我姓曹名德,字季德,家父就在此处,你派人前去报知你家主公,速速让他前来拜见。”
那什长心里打了个突儿,已经信了七八分,连忙摆了摆手道:“不用绑了,速去报知主公……”
……
话说曹操接到斥候报讯之后,便率领骑兵,星夜兼程,迎了过去。
如此飞驰一夜,到天明时已经出了泰山郡,进入徐兖边界山谷。
“主公,你看前面!”程昱向前一指。
只见前面显然刚刚经过一场杀戮,大火虽已经燃尽,但依然冒着阵阵余烟,尸体烤焦的味道充斥着山谷,令人闻之作呕。
曹操心中一沉,他勒住缰绳,率领军马缓缓走了过去。
地面上一片狼藉,锅碗瓢盆扔的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还未干透。
不远处,无数的尸体已经被烧成一块焦炭,分都分不开了。
曹操看着这一切,心也越来越沉。
突然有军兵举着一把剑,躬身前来报告道:“主公请看,这是在那灰烬中发现的。”
只见那柄剑非常古朴,剑鞘黝黑,上面镶着七颗宝石,剑首处铸着一个“嵩”字。
曹操看到这柄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他如何不认识,这正是他父亲曹嵩的佩剑。
这个时代但凡有身份之人,都习惯在剑上铸有自己名字,以显示独一无二。
曹操只是预料到父亲会出事,但心中还有一丝侥幸,如今发现了父亲的佩剑,那就完全证实了。
这遇袭的果然就是曹家的车队,父亲和弟弟的尸体,应该已经在那一团焦炭里面,无法辨认了。
他想到这里脑袋一懵,瞬间失去了意识,摔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