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部门的人出了事，由哪个部门负责解决，这是规矩。

对于特定的群体来说，或者对于706来说，规矩才是护城河，法律这玩意实在有点让人提不起精神。

“事情汇报到咱们这了，会上的意思是必须得开展营救。”霍连城递过来一枚耳麦说道：“师傅，卓局要跟你通话。”

接过耳麦，雷震用两根手指捏碎。

“师傅？”

“有问题？”

“没有。”

雷震不可能跟卓然通话，因为不想破坏这份感情，不管对方强制性要求自己停止行动，还是违规帮助自己，都不好。

“师傅，我劝您还是收手吧，否则我们都很难做。您更清楚规矩，不要让徒弟跟着为难好吗？”霍连城劝道。

“好。”雷震点头。

“谢谢师傅理解，请您放心，局里一定能把小师妹带回来。”霍连城满脸感激。

“我相信。”雷震闭上眼睛道：“我睡一会，到地方叫我。”

“好嘞！”

“……”

越野车向前行驶，大概两个多小时后钻进一片密林中的小道，司机熟练的甩着方向盘，在坑坑洼洼中继续前进。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车子停下来。

“师傅，C种装备。”霍连城低声叫道。

雷震下车，打开后备箱，将里面的装备箱提出来。

“哗！”

装备箱打开，除了C种装备之外，还有他喜欢携带的小物品，全部放在老位置。

他又伸手摸向夹层，取出一颗子弹和一根香烟，不禁摇头笑了。

22年时间里，一直都是卓然为雷震配备装备，在夹层里放一根子弹是留给他自杀，放一根香烟是让他在自杀前抽一口。

细致而温馨。

“师傅，您真不考虑跟卓局通个话？”霍连城靠在车上说道：“恕我直言，就算不通话也送朵花呀，自从您走了之后，她就陷入了爆发更年期模式，都快成灭绝师太了。”

“那就受着。”

“师傅，可怜可怜我们好不好……”

霍连城满脸的可怜兮兮，看着雷震穿上笔挺的西装，换上铮亮的皮鞋，熟练的打上领带，再将手表、戒指、钢笔等等装备一一戴上。

随行的人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激动——传级外勤员终于又穿上战衣了！

“你们违规了。”雷震说道。

“名师出高徒，都是跟您学的。”霍连城眼神炙热道：“师傅，把小师妹救回来之后，能不能……”

雷震摇头。

“告诉卓然，离开就是离开了，往后余生是我自己的。”

他清楚这個徒弟想说什么，确切来讲是卓然想以返聘的方式让自己重回706，担任总教官或者顾问之类的。

“师傅，您多想了。”霍连城咧嘴笑道：“其实我想问的是能不能介绍小师妹给我认识？嘿嘿。”

“连城，你高考总分多少？”雷震问道。

“徒儿不才，理科696分。”霍连城洋洋自得。

“我闺女全科不到150分。”雷震戴上手套说道：“你们不合适。”

“师傅，我不会嫌弃小师妹的。”

“我的意思是你不配，我闺女是保送生。”

“这……”

雷震不再搭理他，提上箱子大步朝南走去。

数十米之外就是界线，踏出之后彻底违反签署的保密协议，这是他第一次不守规矩，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身后霍连城几个人站的笔挺，抬手冲雷震敬礼，直到这位师傅消失在视野之中。

“连城，回去怎么跟卓局交代？”一名外勤员问道。

“帮卓局背黑锅，还能怎么交代？”霍连城摊摊手道：“这是抓我师傅，凭啥派我来，不就是让我背黑锅吗？”

“也是啊，你背黑锅最合理。”

“靠！”

霍连城骂了一声，坐进车里拿起卫星电话向上汇报。

“卓局，我是霍连城。”

“雷震将我们挟持到界线处，并且抢夺了一套C种特工装备。我们无力与其对抗，任务失败。”

汇报是必须的，必须一本正经的。

“受伤没？”电话里卓然问道。

“受伤了。”霍连城回答。

“枪伤还是刀伤？”卓然再问。

这意思是他们回去必须得带着伤，做戏必须做全套，要么自己给自己来一枪，要么给自己来几刀。

血淋淋的黑锅呀！

“卓局，雷震给您留了一朵花，还给您留了一句话……”霍连城小声道：“他说如果有来世，他必娶你为妻，平淡一生。”

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

“回来吧，花带着。”

“是！”

霍连城喜不自禁，为自己的反应叫好。

不过他还真希望师傅跟卓局走到一起，两个人都不容易。

……

徽州市。

乔欣在照顾幼小的儿子，心里惦记着失踪的女儿，丈夫一天都没回家了，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找不到。

可她能怎么办？

“唉……”

“雷震，你回来干嘛呀？”

一声叹息，她把所有的问题都怪责到雷震头上。

“嗡嗡……”

“嗡嗡……”

手机震动，有新信息。

乔欣随手拿起手机，惊喜的发现是女儿给自己发的信息，她赶紧打开聊天框，看到一串好几个视频。

随手点开一个。

“妈——”

“救我！呜呜……”

视频里，雷舒娜被绑在椅子上，披头散发满脸泪痕。

“啪！”

“啊！！！”

随着电棍戳在身上，惨叫声随之响起。

“舒娜——”

乔欣发出痛苦的声音，眼泪唰的一下流淌出来，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想让你女儿没事，往我们指定的账户里转两百万，否则就等着收尸吧。”视频中出现个蒙面人。

“呜呜呜……别伤害我女儿，我给钱，给钱！”

乔欣从未像现在这么恐惧，她所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丈夫打电话，于是赶紧拨通许家瑞的手机。

一遍、两遍、三遍……

“呜呜……”

“快点接电话呀，接电话呀……”

终于，许家瑞接通电话。

“家瑞，舒娜被绑架了……”

“她又不是我女儿，关我屁事！”

电话直接挂断，乔欣如遭雷击，难以相信这是一直宠爱自己的丈夫。

“我、我……”

“雷震，对，雷震……”

她又赶紧把电话打给雷震，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乔欣，放心吧，我会把女儿带回来。”电话里传来雷震的声音。

“雷震，舒娜被绑架了，绑匪用她的手机给我发了视频……”

“马上发给我！”

“好，你一定要把女儿救回来呀，求你了！”

乔欣把所有的视频发给雷震，抱着幼小的儿子绝望的坐在地上。

手机铃声响起。

她赶紧接起来。

“老婆，你刚才说什么，舒娜被绑架了？绑匪要多少钱咱都给，只要孩子安全回来就行。”

“伱先别着急，现在要做的是马上报警，我这就回家！”

打电话来的是许家瑞，依旧是好男人的样子，但乔欣一句话都没说，挂断电话抹眼泪。

她清楚，丈夫终究不是舒娜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