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南如获至宝一般，朱岩忍不住打断。

“朱大人是有什么话？”

朱岩点了点头，认真道：“顾兄可识得此物？”

顾南也不藏拙，说道：“修行秘籍？”

朱岩再次点了点头，说道：“对，而且还是一本及其普通的入门秘籍，顾兄可了解修行？”

“朱大人不妨详细说说！”

“修行分为十品境界，一品最低，十品最高。修行看资质，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有人天生便有成圣的潜力，有点人只能平庸一生，单单是这一点便卡死了许多人。”

“修行秘籍仅不过是一个修行的钥匙，能检测有没有修行的资质。所以这些入门的典籍并不称得上有多罕见。在京都，这样的秘籍几十两纹银便能买上一本。譬如先前顾兄交给我的那块妖晶，至少能换得这样的秘籍不下百本...”

话一出口，朱岩立马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愣是将剩下的话憋了回去。

听闻此话，顾南脑中突然感觉遭到雷击。

可恶啊！

丢了西瓜捡芝麻，吃了不识货的亏！

顾南弱弱问道：“我还能要回来么？”

朱岩一愣：“顾兄说的哪里话...”

还是不能还的，打死都不能还。

“此物对在下确实极其重要，不若这样，顾兄以后有事儿，在下定当甘愿驱使。”

顾南翻了翻白眼，赤裸裸官场的客套话，到时候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抢又抢不过，顾南心里在滴血。

随后他在书桌上发现厚厚一沓账册，随手翻阅了几张，大多都是记载历年来长平的账目，同时还有自己家中的账本。

“大虞三十四年四月，河东水患，赈济灾民，支出银钱五十六两...”

“大虞三十六年，宁安旱灾，赈济灾民，支出银钱四十两...”

......

顾南摩挲着桌角溢出的油蜡，心里有些触动。

看这些东西，真是可惜了李永安这人，称的上是个好官，就这么死了。

税粮案还没有结束，背后的阴谋还没有调查清楚，究其原因，恐怕得问韩大人了。

“可惜了。念在修行秘籍的份上，我会尽力查清此案，还你一个清白。”

……

两人出了书房，顾南又摸出一张驱煞符，用来救治躺在角落伤者。

死伤再多难免，尤其是在悬镜司，干的就是危险的事儿，所以人命倒不是紧要的。

朱岩对下属还算是体贴，看到顾南拿出符箓，立马明白了这是要做什么，将人坐扶而起。按照顾南指示，把前襟扒开，同时他又有些好奇。

符箓医治，少见。

看着符箓缓缓贴近胸膛，刚触及肌肤，符箓便如同水渍一般融了进去。此符一出，伤员的身上妖煞之气立马消散。

不出片刻，伤者身上的浓疮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看的朱岩惊呼不已。

“顾兄果然厉害，直堪比京都三顾堂的神医了，简直是少年英才…”不花钱的夸赞如决堤般从朱岩口中涌出。

顾南先是有些尴尬，最后选择了坦然面对这一切。

三顾堂的神医不知道有多厉害，但是朱岩这一顿夸确实很受用，怪不得官员底下都有人拍马屁。

确实舒服…

让这夸赞的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顾南闭上双眼，清风吹动如墨般青丝。

寒冬腊月，如沐春风。

“继续啊？”

顾南半天没有听到声音，睁开眼，看着朱岩呆滞的看着自己。

“呃…”

没词了…

……

两人并肩出了宅院，先前的火势也减小了许多，逐渐被控制住。

门外。

高杰双手扶膝，半弓着身子，累的舌头伸出，不停吸着凉气。赶上这寒冬腊月出汗，没一会，就冻着打哆嗦。

正巧撞见顾南清闲的从里边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平日里混差也就算了，赶在正缺人的节骨眼上，人影不知道跑哪去了。衙门里也就十来个人，除去倒在地上的七个，剩下的五人轮流往里边浇水。

没被妖物整死，也累的够呛。

“我说顾南，你跑哪去了，哥几个兄弟累死累活，你倒好…”

本想着咒骂一番，高杰突然看到与顾南同行而出的正是悬镜司的大人。别人不知道，高杰却了解。

今日一早便从衙门跟着悬镜司大人来的，这位朱大人身职副尉，官职从七品。长平县韩大人官职也不过七品，也是他能见到最大的官。

朱副尉论职称，比县令低一级，但是胜在年轻，比自己年纪还小，以后的前途可想而知。

所以他有些畏首。

“朱大人？”

朱岩正把着顾南的臂膀聊的正欢，一声大人将他从谈话中打断，有些不悦。

“什么事？”

高杰看到顾南与朱副尉把臂而交，相聊甚酣，有些吃惊。

他惊奇的是，两人怎么能够如此熟稔？这才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京都距此相隔上千里，听朱副尉的口音也是京都人士，若不是妖物，根本也不会来到长平。再加上长平县人口不过万余，又同是在衙门当差，谁还不知道谁的深浅。

高杰先是确定两人之前肯定不认识。

但多年来在县衙里边办差，脑子转的极快，又想到这么一茬事。

顾家可是在宁安郡的大户，上到朝堂，下到黎民百姓，都有顾家的人在。顾姓在宁安郡分支众多，往前倒几百年可不都是一个祖宗？

或许是顾家的关系，高杰不禁对顾南改观了几分。

“朱大人，里边的妖物已经被收服了？”

明摆着的废话，朱岩轻哼了一声。

“朱大人果然是厉害，对付这种妖物简直是手到擒来。这事儿过去，想必朱大人定然会官升一品，再进一步。”

面对夸赞，朱岩有些不悦：“别来官场那套，这种话还是少说。而且这次本官可不敢邀功，收服妖物，还是这位顾兄弟的功劳。”

朱岩捧着顾南的臂膀，往前推了推，错落半个身子在后。

顾南往前一站，很配合的抬起了头，趾高气昂。

“什么？顾南？”

高杰指着顾南，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到这话太过于爆炸，不亚于皇帝老子跑到长平开了家青楼，然后顺带当了龟公，亲自到街上揽客。

这话如果是别人对他说，定然会向对方嗤之以鼻。

顾南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

平日里只会喝酒逛窑子的废物，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佬。他肯定是不能够接受的，倒不是因为嫉妒，主要是身份的转变太过于突然。

高杰脑子嗡嗡作响。

“朱大人，你确定刚才的话是真的？”

朱岩并未回话，给了他一个确实如此的眼神。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高杰险些晕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高杰脑中想起了昨日种种，隔三差五拉着他逛窑子，喝花酒，这些事儿难道是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随后记忆开始变得慢慢模糊，一直给自己心理暗示，顾南的身影也变得慢慢高大起来，充满了正义感。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是，以后见面是不是该叫顾大人了？

随后一些零碎的语句突然在脑中迸发——

平生不见顾大人，便称英雄...

不对。

应该是少年英姿，屹立不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