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听,顿时有点疑惑,朱标可是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竟然一句话就被那小子打发了,没问题?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带着一点好奇问道:“他说了句什么话?”
朱标当即回答道:“他说,找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
“……”朱元璋一听,顿时有点无语了。
还真得就一句话而已,好像确实也可以,找个地方先试试,如果做不好,事实上不是想得那样,那影响也只是一個地方而已。如果影响不错的话,那在全国各地再一样实施,也算是稳妥之举了!
这个小子,他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认为很难的事情,他竟然能从各种角度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是怎么想的?”朱元璋想了一会,便问朱标道。
朱标在来的时候,当然也有想过,便立刻回答朱元璋道:“儿臣以为,确实可以找个不重要的地方,试试一凡的法子,可以约定一个期限看结果如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带着一点疑虑说道:“不过一凡的这种想法,以前可是从未有过,到底该如何做方不脱离一凡这等想法,让谁去做这个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万一选得人不对的话,怕把好的事情都做成坏事了!”
历史上已经有教训,比如王安石变法。
朱元璋听朱标能想到用人方面,心中很是有点欣慰,微微点头,便问道:“你有什么人选举荐么?”
听到这话,朱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儿臣暂未有想到合适人选!”
大明朝这个时候,科举制已经停了,用的就是举荐制。只要有才能,就可以被人举荐,很可能就会一步登天,压根不用一级级考试就能直接做官了。
这么几年来,地方上能举荐的,差不多都被人举荐了。或者说,自觉有才能的,也纷纷走门路,找举荐人举荐,已经当上官了。
这些被举荐的人,良莠不齐。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试点张一凡的提议,确实也不容易。
朱元璋听了之后,忽然问道:“那小子在干什么?”
朱标当然知道他问得是谁,便马上回答道:“他正在忙柳家村别院的事情,准备要动工了。”
朱元璋听了,想了下说道:“这小子是闲了,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就让他去做这个事情!”
“啊……”朱标一听,顿时惊讶了一下。倒不是说朱元璋贵为皇帝说了脏话,而是朱元璋竟然让张一凡自己去做这个事情。
于是,他连忙说道:“去地方上做这些事情,该是找个一县之地便可,再大了万一做不好影响太大。可让一个驸马去做一个县令的事情,这……似乎没有听说过!”
县令只是七品而已,而驸马已经定下品级,那是超一品的,和公侯同等,这去当了县令,算怎么回事?地方上也不好管啊,不要说上面的知府,就是省级的布政使之类的,都没有驸马品级高!
他的这个顾虑,朱元璋在说出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考虑了。此时听到儿子提及这个,便马上回答道:“这有何难,找个偏僻的地方,不归地方上管,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他这个想法,和后世的直辖市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了,这算是直辖县了。
听到这话,朱标想了下,好像这么一来,确实能解决品级混乱的问题。不过,朱标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又问道:“那如果一凡在地方上有事,至少有可能和周边地方有联系,那这种该如何相处呢?”
张一凡如果去地方,其实有点类似宰相去当个县令,前所未有的事情,确实存在不少问题的。
不过朱元璋是开国皇帝,有的是魄力,不会拘泥于历史上有没有,他就做不做的。
因此,听到朱标又一次抛出的难题,便马上回答道:“既然是做特别的事情,又不归地方管,那就等同于朝廷衙门。只要牵扯到特定地区有关的事情,就一律特定地区优先,除此之外,不得和其他地方有关联。”
朱标想了下,好像这样能确保在地方上尽可能不受影响地实施新政,能保证如实验证新政的好坏。
于是,他也就不反对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便又问道:“但这偏僻地方选什么地方合适呢?”
听到这话,这一次朱元璋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下,然后才说道:“北方和西边都还在打仗,不合适。沿海地区,还有倭寇之患,就选南边吧。你亲自去一趟吏部,要广州府香山县的档案,我再看看!”
一听这话,朱标便知道,他父皇比较中意这个香山县了。
好远!
说实话,朱标有点舍不得,感觉太远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张一凡感觉并不怎么样,甚至觉得他行为说话都有些不懂礼数。
但是,随着张一凡才能的展现,他才慢慢地有了改观。特别是那日比试之后,他碰巧听到了张一凡对蓝玉说得话,由此,对张一凡的好感,一下提升了好高。
知恩图报,始终记得太子妃对他的好;能劝导蓝玉,在蓝玉和四弟和解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么好一个妹夫,真舍不得他跑那么远,走动就不方便了。
但是,既然父皇有了决定,他也没办法,只能去照办了。
张一凡这边,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情,参照后世的特区模式,直接给了个答案过去,对他来说,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浑然不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此时的他,还和朱镜静一起,跑去了柳家村,实地再核实一次别院的设计,然后就要开工了。
这个别院,他有一部分是准备用来做实验用的。物理实验和化学实验的地方,都有规划。
南京地区的秋老虎,还是很热的。张一凡和朱镜静一阵快马跑下来,那都是一身汗。但是,两人的兴致都很高,并没有烦躁之类。
看着前面就要到柳家村地头了,张一凡便勒马缓速,然后对朱镜静说道:“之前听说,父皇会在比试之后给我安排活,估计快了。我们赶紧把这个别院修起来,免得耽搁了!”
按照历史经验,朱元璋给女婿安排的活,一般都是当亲信去地方上视察,这也算是个好差事,就是公费出差而已。因此,张一凡倒也没有多在意。
说着话,他又用手一指他看中的那个小山坡说道:“回头在别院里面修个游泳池,天热了可以游泳,也不怕别人看到,你说好不好?”
朱镜静一听,脸一红道:“屋子里可以,院子里不行!”
设计图还是她根据张一凡的意思画得,洗澡池子变成游泳池,还要是露天的,太羞人了!
张一凡听了,哈哈一笑道:“怕啥,又没人能看见。”
朱镜静脸色红扑扑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张一凡说道:“听,有读书声传来,我们去看看吧?”
这是柳家村的社学开了,教书先生就是郑敬学。而校舍,就是张一凡以前的老宅,就在村口。
听到朱镜静的话,张一凡被转移了注意力,果然有兴趣去看看社学。
两人早早下了马,把马丢给身后的朱五等人牵着,走近了老宅子。
都不用走进去,张一凡还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正在教最简单的《三字经》,声音有稚嫩,也有粗犷,还有女声,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朱镜静听得有点惊讶,便从门口看进去。
就见里面的院子,加盖了棚子。一群大人也在学习。有她知道名字的,比如柳五;还有她认识,但是不知道名字的;
在屋里面,隐约能看到,都是是小孩,男女都有。
张一凡看到她一脸惊讶,便给她解释道:“村里就没有一个是真正认识字,能读能写的,并且村社也需要能读书识字的人,因此,村里只要想识字的大人,也都进了社学。他们不要求考试啥的,就只为了能认识点字,平日里用得到!”
至于里面的女孩也在学习,在大明开国之初,并不算什么。之后的科举,都还有女秀才的。
张一凡在门口说话,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看,顿时,就都不学了,纷纷拥了出来。
不过能看出,他们明显都比以前拘谨多了。
就连教学先生郑敬学出来,看到他们俩,那也是恭敬了不少。
张一凡也不耽搁他们,只是叫了柳五问话,主要是问水泥作坊的事情。
从之前张一凡请旨之后,水泥作坊就已经对外开售了。按照张一凡的意见,定价每包三贯,比原本预想的价格要提高不少。
但是,就算是这样,生产出来的水泥,还是供不应求。
对此,张一凡并不奇怪。
毕竟柳家村离大明都城这么近,最有钱的消费者都在这。并且这个时候,官方都还没有开始卖,就水泥来说,是属于垄断生意。
特别是朱元璋同学还把水泥真当宝贝,用来赏赐大臣,更是提高了水泥的身价。
虽然说,柳家村的水泥作坊,皇帝规定不能扩大规模了。可在巨额利润之下,水泥作坊是二十四小时开工,对于年底的分红,所有人都已经在憧憬了。
也是这个原因,少了生存之忧,社学里面才会有那么多人想着读书识字。
水泥作坊的账本,一直是柳五亲自写的。见到张一凡提起,连忙去拿账本,说是要让张一凡过目。
结果没想到,张一凡还没等来柳五的账本呢,就被朱元璋的传旨宦官先找到了。
“完蛋了!”张一凡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是被朱元璋这么远的找,肯定没好事,于是,他就对朱镜静说道,“父皇肯定是要派我干活,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没了!不过,我还有个招,看看灵不灵?”
“……”朱镜静听到这话,不由得无语。
这个夫君,啥都好,就是早上起不来,晚上还不肯睡!
朱元璋最大,张一凡也就不管柳家村这边的事情,先赶回去再说。
虽然他快马赶回,先回驸马府换了朝服,再赶去武英殿,也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不过他一头的汗水证明,确实是匆忙赶回,路上没耽搁。
武英殿内,除了太子朱标之外,还有宰相胡惟庸也在。
朱元璋看他一头的汗,但是这么久才过来,便没好气地说道:“朕看你是闲到了,接下来有事让你去做!”
张一凡已经猜到朱元璋同学不会让他吃闲饭,只好回答道:“父皇,儿臣是出去寻找灵感,说不定又能想出点什么好东西呢!”
胡惟庸本来就有点不耐烦张一凡这么晚过来,虽然不是干等,但也烦,此时听到,不由得说道:“驸马还真是奇才,这样就能想出好东西,这可是旷古未有啊!”
这一次,就连朱元璋也是不信,他要故意打压下张一凡,好让他去好好干活,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又想出了什么好事情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补充说道:“如果还没想出什么好事情的话,朕索性就让你去远一些的地方见见世面,说不定能想出好事情来!”
边上的朱标听了,露出一丝苦笑。妹夫去香山县的事情,刚才父皇已经和宰相说过了,就这么办的。
妹夫反正还没事,逃都没法逃。
当然了,如果妹夫真能在这个时候,又想出了什么好事情,那说不定父皇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毕竟把妹夫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话,这样想想就出好事情的好事,就没了。
此时,张一凡听他们的话,又岂会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出息自己,不过,要让他们失望了。
来自后世的点子,那是多了去了。
张一凡早就打定主意,能闲着就绝不干活,天还没亮就起床上班,谁受得了啊!
等朱元璋要他干活的时候,他就抛个点子出来,说不定就能又悠哉一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不,看到朱元璋和胡惟庸都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倒是说个好事出来的样子,他便开口回答道:“父皇,还真别说,儿臣今日回柳家村逛了一圈之后,还真得想到了一件事情,该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