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太原,做……异姓王?
李筠一时间放下了手中长剑,有些懵逼了。
说不动心是假的,符彦卿可是被后人称之位完美武将的,至少在五代时期的人们看来,赵宋天下,可真不见得比符家基业会更持久。
可是……
“伯父,先帝之时,王璞曾献平鞭策,曰,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帝也曾有言,十年时间平定天下,十年时间休养生息,十年时间内修德政,有如此三十年,可开盛世矣。”
“我家兄长继先帝遗志,自然也当要先南后北,休养生息,直到时机成熟,再挥师北上,与契丹一决雌雄,收复燕云,此乃大战略也,然而如此一来,朝廷的精力和兵力将不得不布置在南方地区,北线难免空虚,然而世人皆知,中原王朝真正的生死大敌,唯契丹尔。”
“北线,有天雄军在,只要不是王朝决战,料来应是无忧的,然而西线,那北汉伪政窃据太原,于咱们中原王朝来说,实在是如鲠在喉,好不难受,即使只是防备,也非得在此布下七八镇的精兵不可,伯父您若是能收复太原,进而取勾注山,雁门关,稳住咱们的西线战事,何愁将来不能再进一步,像符魏王一样封异姓王呢?”
取太原,灭北汉,既能取不世功业为赵匡胤立下大功,同时也能摁住这中原王朝的西线战事,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变成第二个符彦卿了,赵匡胤轻易绝不会动他,他的地位也自然将要远超其他的节度使。
这诱惑对五代的人来说可能比做皇帝都还要大,偏偏这李筠,无论是身份,资历,兵力,还真的都勉强的有了这样的机会。
两全其美,完美。
当然,理想很丰满,但现实肯定是骨感的,李筠不禁皱眉道“太原……我难道不知太原之重么?只是那北汉……哪里是我打得下来的呢?”
赵匡美神秘一笑:“所以,我来了啊。”
“你莫非是有妙计?”
“伯父不妨干脆起兵吧,打出清君侧,诛奸贼的旗号,至于这谣言么,您也不用管,反而可以找个跟我岁数差不多的小孩作为冒充于我,送去太原跟北汉结盟。”
“啊?”
“趁着我大哥没反应过来,伯父,还请您不要墨迹,立刻挥师南下,攻取泽州城。”
“…………”
李筠都迷茫了,这特么的,这小孩到底是哪波的?
“等您打下泽州城,我兄长的前锋援军差不多应该也就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石守信和高怀德,只需稍稍僵持,我断定,北汉作为您的盟军,必到,而且领兵之人,必是北汉伪帝刘钧!”
“如今的北汉,还能出多少兵马?三千?五千?顶了天了,这個时候,您再临阵倒戈,取刘钧之首级,可谓易如反掌。”
“您想想,北汉的皇帝带着北汉的精锐出来,然后统统死光,这太原还守得住么?太原城,岂不是一战而下了么?何况那后面还有石守信和高怀德呢。”
“如此,伯父您一举立下如此大的功业,所谓汉奸之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从此以后,您便宛如那魏王一般为我朝永驻西线藩篱,此岂不美哉?”
见李筠还在懵逼,赵匡美继续趁热打铁道:“伯父啊,北汉其实就是契丹人养的一条狗,之所以难啃,山河之险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只要咱们去打,契丹就一定会派援军驰援,所以说要想取北汉,最关键的就在于这第一波。”
“您使这假反实忠之计,则北汉必然不会有所防备,到时候刘钧身死,也葬送了城中精锐,咱们将太原一鼓而下,等契丹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咱们已经把雁门关都夺下来了,他们还能如何?恐怕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此战,十胜,无败。”
李筠闻言纠结道:“你这计……你这计谋何其险也?你怎知,那刘钧一定会亲自来泽州与我相会?一旦他不来,岂不是功亏一篑?”
赵匡美故作神秘道:“呵呵,我料定他必来,我都已经亲自来给你当人质了,你还犹豫什么?”
毫无疑问,赵匡美又在玩先知了,毕竟目前为止他这小蝴蝶煽动的翅膀还不大,按说这天下大势还并未有因他的存在而有太大的改变,所以既然历史上刘钧会亲自率领三千精锐在李筠取下泽州之后前来助阵会盟,凭什么这个时空里在他有意设套之下他就不来了呢?
况且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去分析,北汉这两年日子过得那可是老惨老惨了,柴荣的威名大半都是骑在他们头上打出来的,这刘钧可是个有心气儿的主,眼下柴荣身死,江山易手,这么好的机会,刘钧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难道真的就那么心甘情愿的给契丹人当狗?
李筠皱眉道:“贤侄……当真是好谋算,好勇气,只是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聪明人的,凡事机关算尽,也难免会有意外,这刘钧若是当真来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是他不来,老夫……又要何以自处,如何收场呢?”
赵匡美撇嘴一笑道:“伯父啊伯父,你怎么这么墨迹呢?用兵之事,哪有那么多百分百把握的事儿,我身为堂堂亲王,都不惜亲身犯险,为了你的安危成败堵上自己的性命,你身为五朝老将,怎么还婆婆妈妈的呢?”
“我特么婆婆妈妈?”
“所以伯父您到底反不反?要么,您就直接把我杀了,把我的真人头送给刘钧反了得了,将来史书之上,你到底是不是汉奸自然会有公论,要么,你就行我之计谋,事成则封王,事败,大不了我给你陪葬,将来青史之上你好歹也是壮志未酬的民族英雄。”
“大丈夫马上封侯,本就是提着脑袋赌命,谁还不是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富贵,伯父你连造反的事儿都敢干,却在此跟我扭扭捏捏,岂不可笑?平心而论,我这计谋,难道比你直接跟我大哥死磕胜算更低?”
李筠闻言大怒,一拍桌子道:“你小子跟我使激将法是吧,好!老子还就吃你这一套!儿啊,去监牢里找个十来岁的少年砍了,这计,老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