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
“爱卿,请。”
刘钧与李筠走在前面,突出的就是一个君臣和谐,笑容满面,尤其是刘钧,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就宛如一朵花似的,笑得甚至都有些像二傻子。
实在也是压抑的太久了。
他爹刘崇本是后汉太祖刘知远的亲弟弟,在河东担任节度使时原本是抵御契丹的,谁曾想十年前郭威黄袍加身建立后周,杀了刘氏满门。
这刘崇自然也就接下了后汉的这个名头当了皇帝,结果为了抵御郭威的兵锋,不得不跟生死仇敌契丹同流合污成为汉奸。
哦,他们刘家是沙陀人,所以应该叫沙陀奸。
再之后郭威身死,柴荣继位人心不稳,刘崇就想着这回肯定是大好的机会了吧?于是主动起兵与柴荣决战,本来,一切都正如刘崇所料,年轻的柴荣就和五代时期所有的二代帝王一样,根本就控制不了郭威给他留下的骄兵悍将。手下的指挥使有接近一半都不战而逃,甚至还有两支兵马临阵倒戈,眼瞅着,他们就要恢复祖宗基业了。
结果,柴荣愣是莫名其妙的就天神附体,亲自冲锋,而当时作为柴荣亲信嫡系的赵匡胤更是勇猛无比,连连斩将夺旗,竟至最后反败为胜,直接把他们北汉给打成了残疾。
恰恰是因为这一战的逆风翻盘,才使得原本根本没有威望,部将离心离德的柴荣,莫名其妙就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威势,把原本其实已经分崩离析的后周给救了,从此奠定了柴荣英雄无敌的威名。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踩着他们北汉脑袋拉屎铸就的威名啊!大顺风的局势之下被柴荣和赵匡胤翻盘,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然后这些年在柴荣的不断蚕食之下,他们北汉的地盘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现在只剩下了太原一府之地,全是老弱病残,也彻底成为了辽国的附庸,完完全全的成了辽人养着的一条狗。
十年啊,他们北汉,原本的天下之主,却被那后周整整欺负了十年了,外人哪里知道他们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好在老天开眼,柴荣,呵呵,就算是英明神武,又能如何?
谁让你命短呢?
也终于该轮到朕,来耀武扬威了。
可能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压抑,这刘钧明显话也比较多,明明一滴酒都还没来得及喝呢,居然面上便已经事先带了几分醉态。
就见李筠早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结盟好的高台,虽是仓促而建,却能明显看得出这布置必是花了心思的,台阶上面铺满了白色的碎花,虽无雕梁画栋,却也到处都用白色的绫罗布置了起来,高台的正当中,一匹昂扬的白马拴在上面,显然是为了一会儿杀马盟誓所用,更有那专门的乐师,早已等在了上边,演奏着气度恢弘的乐曲。
布置简陋,但规格确实是不低,倒是也对得起自己这皇帝的身份。
志得意满之际,搂着李筠的肩膀便道:“李爱卿,若能助朕重新夺回天下,他日,必不相负,这天下有我就有你西平王的,你我兄弟二人,共享富贵,共分天下。”
“你放心,只要咱们守住太行山,截断黄河水运,不出三月,大辽皇帝必会派来援军,与赵匡胤的禁军一决雌雄,必大胜之。”
“到时候咱们将天下三分,黄河以北,尽归辽国所有,太行山以东的中原地区归我,太行山以西,都是你这個西平王的,咱们兄弟二人,坐享江山,建不世霸业雄图,岂不美哉?哈哈哈哈哈。”
没等笑完,却见李筠从高台上的桌子上拿起一柄小锤,刘钧只当是杀马用的,不由得笑着摸了摸那白马额头上的白毛,口中还道:
“马儿啊马儿,今日杀你,只为朕与西平王二人盟约之见证,乖,闭上眼睛,一下就结束了,能已尔血来缔结朕与西平王终身不复的忠义之约,汝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说完,就听咚得一声,头骨崩裂,刘钧只觉得自己的头上突然一痛,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两眼一黑,再一睁眼之时就只觉曰曰不断的鲜血从头上流下死死地糊住了眼帘,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你……”
咚得一声,李筠抡圆了又是一锤,狠狠地捶打到了他的太阳穴上,直接打得他昏死了过去。
“你说得没错,你的血,就是我与赵匡胤,不,是我向官家表露忠心,最好的见证,能看到我大宋君臣之间齐心协力,共保社稷江山,你,也算是死得值了。”
说罢,又抡圆了小锤狠狠在他脑袋上咚咚的砸了七八下补刀,直将这刘钧的脑袋彻底锤成了一坨烂泥,这才带着满身的血污,拎着小锤傲然的朝着早已经吓得呆傻的卫融等北汉臣子和刘钧的亲兵,只淡淡的问了一句:“降么?”
话音落下,五百早已埋伏好了的刀斧手突然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包围,看架势,只要这李筠一声令下,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将这些人顷刻之间砍成肉泥。
“李筠!你特么疯了!我家陛下乃辽皇义子!你杀了他,辽皇绝不会再出兵助你了,你拿什么抵挡赵匡胤的禁军兵锋?”
卫融激动之下也不禁指着李筠破口大骂,他想不通啊,为什么啊,明明李筠都已经造反了,跟赵匡胤都已经势不两立了,这个节骨眼上,哪有先杀盟友的道理?
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噗呲一声,李筠却是乐了出来。
“求助辽皇?我李筠出自太原李氏,乃李唐后裔,难道会和尔等数典忘祖之辈一般,认贼作父么?契丹狗贼不来倒也罢了,若是再敢犯我疆土,定教彼辈有来无回!”
“你……你这是,跟赵匡胤商量好的计策?就为了赚我北汉?你,你糊涂啊!你现在名义上已经反了,这么好的机会,赵匡胤如何还能放过这个削藩的大好机会?你怎么就信得过他?”
赵匡美却是适时地站了出来,笑着朝他拱手道:“卫相公此言差矣,我家兄长素来最重信义,也历来敬佩李将军的为人,天下人皆知他仁德之名,难道这些在卫相公以为这都是假的么?再者说了,我不是还在此为质呢么,你以为,我是为何而来?”
“你,你是……”
“赵家三子赵匡美,见过卫相公,早听闻卫相的大名,公本国士,奈何从贼?如今北汉大势已去,公又何必为之陪葬呢?吾知汝家小六十余口尽在太原城内,何不助咱们破了太原城,解救您的家眷,一同回开封开启新时代,新生活呢?卫相,可愿降否?您若是不肯,他日太原城破之日,在下,却是不敢保证您的家小会不会遭受兵灾之苦了啊。”
“我……愿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