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天魁十分凄惨的跪在自己面前眼泪直流。

沈敖却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脸。

“...”

“如果今天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你会把他怎么样？”

周天魁一愣，眼泪就这样涵在眼眶里，眼圈很红，带着哭相给沈敖连磕了两个头。

“沈大师，我他妈该死啊！我真是畜生！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他头狠狠磕在地上，然后用力的扇自己的脸。

啪！啪！啪！

清澈的声音回响在地下室中。

打了十好几下，周天魁才停下了手，缓缓抬头，脸都被抽得红肿。

“沈大师！我错了！”

“您能放过我这条狗命吗？！”

他凝望着沈敖的眼睛，却发现里面像是幽深不见底的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昏暗的灯光背照着沈敖的脸庞，显得阴霾，沉重。

“你还没有回答我。”

“...”

“如果是个普通人，那他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周天魁愣住了，他只是呆愣愣的张大了嘴。

“回答我。”

沈敖就这样毫无情绪的一字一句。

周天魁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他之前几十年的人生里遇到过无数这种情况，被人逼上死路。

就算是对方手持利刃，架在他的脖颈子上，抑或是手持枪械抵着他的脑门...

对面是疯子，是固执狂，是被他杀害父母的人，是一心想要他命的人，还是什么，都无所谓！

他都能活下来！

他可是活到了现在啊！！

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才会有一切！活下去才会有未来！

‘利益！’

‘对！’

‘先拱让所有的利益！许之以诺！’

‘还有情感！双管齐下，要发自肺腑的让对方去相信！’

‘一定有什么他在意的！一定能让他动容！’

‘那块石头？！从格雷斯基身上扒下来的那块石头！’

周天魁迅速将神情变幻，显得无比真诚真挚。

“沈大师，那种石头我还知道哪里有！”

“我能给您找来更多！只要对您有用的，我周天魁立马去做！”

“还有还有！我手里有大项目！很大的走私项目，关于段家那邪肉我也知道一二！”

“我都能告诉您，咱们二八...不不！您拿所有！”

他双手紧紧抱住沈敖的鞋子，哭喊道。

“沈大师！我对您有用啊！”

“我就是当一条狗，也能给您提供一点点帮助啊！”

“您...您留我一命吧！”

他紧紧抱住，头不敢抬，就这样呜咽的等待着，眼泪滴滴落在沈敖的鞋面。

接着，他感觉到脖颈一凉。

一把尖锐的东西正抵住他的颈侧动脉，缓缓剐蹭着。

“抬头...”

沈敖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周天魁缓缓抬起头，脸上被眼泪鼻涕糊满，可怜至极。

那横跨脸颊的偌大伤疤，此时看起来却像是对弱智无情的烙印一样，眼前的男人让人感觉如此落魄憔悴。

沈敖的瞳孔，在背灯下几乎全黑。

那无光的黑色，似乎连周天魁反射的身影都吞没。

“我再问一遍。”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

“那我的下场会怎么样呢？”

周天魁没有回答，只是不停的呜咽着，泣不成声，让人极度同情。

沈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刀柄缓缓收回。

“记得这把刀吗？”

沈敖没有看向刀，仍然看向周天魁。

“这是那个小个子的蝴蝶刀，你应该想得起来他的下场。”

“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语句停止，周天魁的哭声也停止了。

他有些呆愣愣的看向沈敖，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道沈敖想表达什么。

威胁？不不不，大可不必。

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如此卑微了，还用得着威胁吗？

那他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思绪飞快的略过，周天魁还是愣住了，他看不透对方的想法。

这一次他突然没了把握。

“我只是想听到你的答案。”

“你所谓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这是我最后一次重复了。”

沈敖将那蝴蝶刀收在怀里，双手搭在膝盖上，俯视着眼前的男人。

周天魁彻底分不清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他只能遵循最基础的本能。

“我会...让阿彪把你的嘴片下来。”

“...”

“给我垫鞋底。”

他眼神有些失落，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答案对方会怎么反应，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否喜欢这个答案，是否会因此杀了自己，这一切都不再他的掌控内了。

他只能实话实话，因为也没有别的假话可以说，他编不出来什么像样的假话了。

毕竟眼前的人不是傻子，自己当时把话说的太绝，怎能料到后面是这种情况。

沈敖发出来冷笑声。

“很好。”

“我想听的就是实话。”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的话，我的嘴就被片下来了，是吧。”

他摩擦着手掌，发出噌噌的声音。

“你很想活下去对吗？”

“来吧，下一个问题。”

他依旧看着周天魁，视线从未改变过。

“如果情况逆转，咱们的身份交换。”

“你会杀了我吗？”

地下室的空气莫名的寒冷起来，让周天魁后背起满了鸡皮疙瘩。

“...”

“...不会...会吧。”

他说出这句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扭曲感。

一种是实话实说压力的释放感，另一种则是自己生死莫测的恐惧感。

周天魁感觉到很冷，他缓缓抬起头，盯向沈敖的眼睛。

“你...要杀了我？”

沈敖目不转睛，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很好。”

“下一个问题。”

“有多少个人祈求你，要你不要杀了他们...”

“但是你还是杀了？”

沈敖的话语冰冷如刀锥，刺进周天魁的心底，让他看着眼前微笑的脸，竟生成一种诡异的感觉。

“...我记不清了。”

“...”

“不过我没放过任何一个。”

他说完，眼底里竟闪过一丝怒意。

“姓沈的！这样没意思了就。”

“你真要杀我？！”

他忽地推开沈敖的腿，身躯扭蹭着退到后面，想用双手撑起，但又酸软的没起来。

只见沈敖的笑容更加灿烂，更加阴森，仿佛是见到了世间极其罕见的宝贝。

“从你对我说第一句话时，你就该死，后来又想杀我，更是该当场就死。”

“你应该死，而且非常痛苦的不得好死。”

“但死只有一次，死太便宜你了！”

沈敖微微嗤笑着，他被灯光的阴影笼罩，带着阴冷的气息。

“你得活。”

“...你得生不如死的活。”

“这样才能把之前所有带给别人的恐惧再经历一遍。”

周天魁瞪大眼睛，虚汗直接从额头冒出，他咬牙切齿，眼底里凶狠毕现！

“你妈的，好啊！姓沈的！”

“那就一起死！！”

说着他猛地冲起，直直扑向沈敖。

但随着那双粗糙的手刚刚接触到沈敖，他却突然抓空了，像是陷进了一滩血雾中。

他迷茫的看着手里挥发的雾气，又看向四周出现的一个又一个沈敖，他们面带着惨笑，缓缓向自己走来。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他恍的醒来，看着自己的身躯，以为刚才自己被活活的徒手撕开了。

但看着眼前的沈敖，自己的身形却并没有离开他半分，仍跪在原地。

连手臂都还紧紧环绕着沈敖的小腿。

“...这是？”

“幻觉？”

噗！

一柄蝴蝶刀将其耳朵斩下，剧烈的嘶吼声重新响彻地下室。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他猛地抓着自己的耳朵，发现并没有消失。

自己也正坐在墙角，似乎地下室里没人一样。

那惊心动魄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他有些迷茫，似乎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听见嘭的一声，大门被踹开。

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拿着电锯的人。

他猛地拉起拉环，电锯猛烈的摩擦声响起。

沈敖！

周天魁马上认出了眼前的男人，但随之而后，那男人的脸就贴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沈敖默默的看着眼前呆楞住的周天魁。

看着他的口水逐渐从张愣的嘴里流出，留到他倜傥的雕花深色短袖上，将胸前浸湿。

“这就是精神污染LV3吗...”

“有趣。”

他缓缓起身，走上了上楼的楼梯。

刚才他接到了林叔发来的短信，请他上楼。

他要去治疗段飞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