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俞举起一颗果子。

阴木蓝光下，果子透明，内中的婴儿闭眼，安祥不已。

可许俞凑近看去，就见婴儿脸上，赫然是一副老者的面孔。

“嗬！”

许俞被惊了一下。

再拿过其他果子一看，内中婴儿面孔不一，男女老少不等。

婴儿般的神态体态，与这些面孔结合，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秦虎也凑过来看，口中啧啧称奇。

忽然他轻“咦”一声，摘下一枚果子，细看里面的面孔，面色逐渐阴沉。

许俞察觉，“怎么？”

秦虎冷笑着轻抛果子，道：

“这家伙我以前见过，是一起妖鬼纠结害人案件中，被抓捕起来的鬼物。”

“当时玄监司抓了不少的重要鬼物，倒是被这么个不起眼的趁乱逃了。”

“想不到在此又见到了。”

这是人间的鬼物，不是偷渡而来。

山魈此时拍着肚腹走来，神态极为惬意。

“这些东西出现了多久？居然就汇聚了这般规模的鬼物。”

许俞指着周围灯笼般的果子道。

山魈摇头晃脑。

“短短三月而已，我见他们规模发展太快，这才起了找外援的心思。”

“这绝不是一般鬼物能做到的。”

山魈看向方圆几里的点点蓝光。

“才三月啊，就把平伐山变成了这般模样，那些果子，太过令人恶心。”

许俞想到果子中的各式面孔，又想到树身幽洞中的撑船老者。

当时老者身后，漆黑如墨的，像是另一个空间。

“这些鬼物，多是那老者运来？”

山魈面色一沉。

“想来是的，我与其他妖怪交流时，偶尔听过类似的传言。”

“说是有幽冥的人能够撑船横渡阴阳河，跨越生死的界限来到阳间。”

“常有妖怪与他们做买卖。”

平伐山一事牵连过多，背后的牵扯不是在场三者所能掰扯清的。

山魈也只能求助于玄监司，不然将来背后什么人报复过来，山魈这小身板也顶不住。

秦虎点头道：“放心，我回去后如实汇报，催促司人尽快处理稳妥便是。”

山魈这才松了口气。

许俞抓起一个果子，眯眼看着。

“这些果子会怎么处理呢？”

秦虎冷哼，“这些鬼物，无论变成什么模样，处理起来都不会太过困难。”

许俞点头。

山魈嘿嘿一笑，“大不了全都打杀了就是，一把纯阳真火的事。”

说着，山魈张大嘴，假装把果子往嘴里送。

果子中的婴儿睁开眼，老者的面孔上，笑容逐渐绽放，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许俞就在一侧，看着婴儿的神态变化，心中恶寒。

山魈忽然停口，像是发现什么的样子，仔细看向果子。

那婴儿已经恢复了安祥的模样。

山魈又复张大嘴，将果子凑近。

许俞特意靠近，看着婴儿开始欣喜…

“鬼物在果子里面，感知似乎受限，但也不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啧啧！”

“不知是何手段？”

山魈将果子弹开，表示不知。

纵然如秦虎，也是不知其然。

“这类手段，取生人而代之，有违天道，能造成大祸。”

“朝廷不会任由这等邪法留存，背后之人必定要揪出。”

及至半夜，平伐山上鬼物已经清剿一空。

许俞注意到，很多鬼物，逃离平伐山后，径直前往了两个方向。

那两个方向，正是山魈说过的两个邻居所在。

看来，出问题的，真的不止山魈一家。

山魈开口道：“虎君实力远在我之上，想必不会出事。”

“雀儿虽然实力不如我，却擅飞，寻常人奈何不得。”

秦虎沉思，开口道：

“天亮后，我们不如前去探查一二，知道情况后也好向玄监司上报。”

许俞自是没有意见的，此事是自己开口，办得越漂亮，玄监司的评价就越高，对自己以后的发展就越有利。

山魈也点头。

他们三个妖怪，这些年里互为倚靠。

一家有难，两家帮忙。

令得人族与某些居心不良的妖魔鬼怪折戟而归。

如今他安然脱身，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

次日天蒙蒙亮。

秦虎令兵士搜寻阴木与果子，不得遗漏。

三者便下了山。

东边的群山高矮不一，其实占地并不十分惊人，只是分化的山峰众多。

最高大的山峰如平伐山大小，其余皆是附庸小山。

虎君的地盘也是三大妖怪中最大的。

许俞三者刚入虎君地盘，就见满地的焦痕，遍地都是鬼物消散后留下的残骨。

草木狼藉，碎石断树不在少数。

一头小妖拄着长矛走出，是个獾妖，身高只到许俞胸口。

他认出了山魈。

“山老爷家中没遭灾吗？”

山魈点头，“自然有，但得人相助，已经解决，昨晚很多鬼物就是从我那里逃出来的。”

“我求助多次，虎君没有听见吗？”

獾妖赶忙道：

“自然不是，前些日子，不知哪里来了群黑衣人，不言不语，直冲大王来的。”

“大王与他们激战拉锯，前日才将那些人打退，生擒了一个，受伤不轻。”

山魈道：“可否让我们前去看看？”

獾妖看了一眼许俞与秦虎，摇摇头。

“大王说了，这几天不见客。”

“好。”山魈点头，“告诉虎君，我迟些日子再来看他。”

獾妖点头，山魈也就带着许俞两人离去。

去往西边的路上。

山魈解释道：

“虎君在我们三大妖怪中，势力最大，也最忌惮人类。”

“他最擅炼鬼物为伥鬼，此番怕是捉到了强大的鬼物，正偷偷炼化呢。”

脚步不停，三者又一路赶至西边的大岭。

这次没有小妖出来迎接他们。

山魈长嘶，女子嬉笑声传开。

良久后，也没见有动静。

山魈脸色一沉，“雀儿怕是没有脱险。”

三者搜寻开来，很快就在一片竹林中发现了一只磨盘大的麻雀。

麻雀极力飞起。

四个黑衣人手拉长索，长索尽头是铁钩，铁钩紧紧勒进麻雀身体。

麻雀的每一次扑腾，都有不少羽毛落下。

“雀儿！”

山魈大吼一声，径直冲了上去。

四个黑衣人回头，表情惊慌。

轰！

犹如平地起惊雷！

掌心雷迸发，一个黑衣人哼也不哼，长索脱手，直接扑倒在地。

麻雀趁机挣扎。

三个黑衣人被拉了个踉跄，忽然地上竹叶盘旋而起，将三人包围。

竹叶如刀，三个黑衣人惨叫连连。

这般状况下，山魈与自兵士处换了刀的秦虎，却是近了身。

许俞不再管几个黑衣人，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长索上。

这些长索上，同样刻着符箓。

许俞细细分辨，发现自己认得，这些符箓主要有两个含义。

勾魂，夺命。

看看被掌心雷劈死的黑衣人，原是个鬼物，鬼躯颇为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