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俞三人连夜回的北峰山。
星夜璀璨,凉风习习。
本以为南北道人身上有银子,没成想也是两个囊中羞涩的。
“我们两人走南闯北,就没有静下心来安定过,不正经做事,怎么会有银子留存?”
南山道人理直气壮。
“你们找到的宝贝呢?”
“真的宝贝怎么可能卖出去?”南山道人奇怪道。
“只有一些破烂会卖出,那点银子,够我们二人平时吃穿用度就不错了。”
许俞上下打量南山道人,道:
“道友就没有在路上斩妖除魔,积蓄点银子?”
“斩妖除魔有,银子没有。”南山道人挺起胸膛。
“许道友以为今天的下水怎么来的?像我这般用法,这点银子确实存不下来。”
说罢,南山道人反打量许俞。
“许道友与玄监司这般熟络,想来平时多有接取活计?”
许俞微微抬头。
“贫道下山时日不多,怎能奢望贫道有积蓄呢?”
说说笑笑,三人不知不觉间上了山顶。
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座椅倾倒。
南山道人大惊失色,“遭贼了!?”
许俞震惊。
“来贫道道观偷盗!?偷什么,灵牌吗?”
说罢,赶忙去看灵牌。
还好,一切如常,荆山道人的灵牌无人动过。
还是北河道人发现菜碟干净,事有不对,将两人拉回神来。
只见中午还残留的汤汤水水,边角下水啥的,已经不见踪影。
碗碟虽落在地上,但泥土没有沾上丁点菜汁。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出声。
北河道人往自己鼻下一抹,轻嗅片刻,拨开荒草向一个方向摸去。
许俞与南山道人紧随其后。
三人猫腰前进,果然在荒草中发现有东西趟过的痕迹。
许俞辨别了一下,发现那是山泉源头的方向。
走在最后的南山道人回头看了一眼三人留下的痕迹,发现与前方痕迹差距太大。
“不像是人走出来的。”
“总不会是小儿吧?”
北峰山上的山泉水源头,在一片碎石之间。
因常年被泉水冲刷的缘故,光滑细腻。
三人拨开草丛,顿时见到了一坐在石头上的落寞身影,它的身旁插着一把铁叉。
南山道人双眼泛出迷茫之色。
“我看错了?”
他使劲眨眨眼睛,复又看去。
“这这这…”
一时震惊,一条修长野草被他折断。
“啪”的一声,惊醒了正抬头望月的盗贼。
“谁!”
盗贼一跳转身,双钳夹住铁叉。
月光下,许俞清晰地看到了盗贼的原貌。
两根嚣张冲天的长须,透明的外壳,那有力的钳子,还有豆豆眼。
分明就是一只大虾!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大虾竟还穿着简陋的甲。
两肩上的肩吞,还有捍腰,分明就是人造。
南山道人跳出,“这不是个海鲜吗?”
许俞与北河道人也分开荒草走出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大虾。
许俞上下打量,愈发觉得这虾像个虾兵,可它家不应该在海里吗?
虾兵手持铁叉,指向许俞三人。
“三位道长,小虾只是个普通妖物,未曾对无辜人族动过手。”
“今日吃了尔等饭菜,也只是迫不得已,还望不要为难,他日必有所报!”
它的豆豆眼中满是警惕。
他这一抬钳,南山道人就看到了它肩吞上的淡淡标记。
“你是东海龙族的虾?!”
南山道人失声道。
虾兵一愣。
“你认得出来?”
“额,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东海上来的商队,那豪横的模样令人难以忘怀。”
“当年只是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我,只是赞叹了一声,也被打赏了一粒碎银。”
南山道人面露缅怀之色。
许俞适时道:“不知阁下如何从海中沦落至此,看阁下有难处的样子,不如前往道观中说一说?”
东海的虾突然出现在北峰山上,说不蹊跷,那是不可能的。
许俞就担心是不是有隐秘之事发生,继而牵连到了自己的地盘。
虾兵细看三人,随便一人也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
要想对自己下手,也不必这般麻烦。
于是点点头,跟三人回了道观。
中午做饭的时候,南山道人还留下一点下水,想着改天做两道小菜下饭。
或许是感念当初的碎银之恩,如今也不留了,直接炒了两碟小菜。
虾兵十分感激,“谢谢。”
“没事。”南山道人摇头。
“当初那银子我用来买了十五张好饼子,是我好几天的口粮。”
酒足饭饱的虾兵,找了个山风阴凉处,双钳搭在腿上,很是颓废的模样。
“我本东海一虾兵,侍奉在殿下身边。”
许俞眉头一挑,“真龙?!”
北河道人也肃然,伸直了腰,慎重道:
“侍奉真龙的虾兵流落到此地,这不是小事,应该禀报玄监司!”
虾兵忽然有点尴尬。
“不是真龙,不是真龙。”
“我家殿下只是真龙风流在外,留下的一点血脉,目前乃是一头蛟龙。”
“哦,原来是这般。”许俞放松下来。
“你继续说。”
“那天我们与殿下如往常一般,巡视着殿下的海域。”
“忽地就见海面上出现一座轿子,抬轿的鬼物就有十余个,个个高大,还有诸多奇形古怪的侍从。”
虾兵的语气哀戚,多了点愤怒。
虾钳按在脸上,竟有泪水流下。
“我家殿下见状,说轿中人厉害,要亲自上去盘问,说罢便化作人身上前。”
“那轿中人探出身来,却是个女子。”
虾兵抬头,看着许俞道:
“那当真是个蛇蝎美人,只感叹一声殿下真是个美男子,就要将殿下掳走。”
在虾兵的叙述下,一个强大的毒妇浮现许俞三人眼前。
只是轻轻一招,就有无数丝线飞出,将那殿下捆了个结结实实。
纵然现出真身也无济于事,在丝线之中挣扎不得。
“她的手下擅长操纵鬼物,许多人掌握有五鬼,他们放出五鬼,把殿下拖走了。”
虾兵痛苦地说道。
听罢,许俞一愣,惊愕地与南北道人对视。
“莫不是巧合!?”
北河道人的脸色凝重起来。
“若不是,那就必须要禀报玄监司了。”
虾兵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他们反应是什么意思。
许俞整理神色,问道:“那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
“我与诸多同僚追逐那伙人,却被一个侍从唤出怪风吹飞。”
“等落地之时,又遭遇他们追杀,我遁进水脉中躲过一劫,再出现时,就在内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