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一大早,三人乘高阳班回到了乡里。
下了船,乔韦让堂哥俩先回庄上,自己夹了一条金鹿去找张站长。
“舅,明天回市里还得麻烦你。”
张站长接过香烟,放鼻子边嗅了一下,佯装生气:“你这孩子来就来,跟舅客气啥,以后那间储货舱谁也不让用,专给你留。”
乔韦出了轮船站,想着介绍信,路上又去了趟大队部找吴支书。
听闻来意,吴支书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哟,这事不好办哦,乡里有文件,不允许弃农从商…”
他还没说完,乔韦就把两包金鹿塞进桌子抽屉里。
吴支书叹了一口气,拖过纸笔,写好介绍信,印上村委公章,一边递给乔韦,一边笑着说道:“你让叔为难喽!”
回到家,二妹她们正兴致勃勃地试穿新衣服,张文秀嗔怪大儿子:“这红格子袄太洋了,穿出去不被邻居家边笑话死,你这孩子,瞎花钱!”
“妈,你就穿,就穿,看谁敢说。”二妹忿忿不平的说。
乔韦着急筹备明天去市里送鳖,忙问二妹收了多少?
二妹生气的递过本子说:“诺,全记上面!”
乔韦看了数字,狐疑的问:“二百零九只,怎么才收这么点?”
二妹气呼呼的说:“哼,庄上人小心眼,看你几天没回,说肯定被公家逮了,准备看咱家笑话呢?”
小海在旁边插话:“哥哥,昨天三婶、四婶她们把鳖还要回去了呢!”
乔韦心想看来得打一打出头鸟,不然以后一有事就会出岔子,于是跟母亲、二妹说:“你们赶紧分头通知各家来结欠帐,家有鳖的也送来,只收到太阳落地。”
然后,又低声说:“三婶、四婶不要通知!”
张文秀奇怪的问:“为什么啊?”
二妹人精,神秘一笑,对她:“按哥说的做,准没错。”
不一会儿,院里院外站了不少人,三婶、四婶也提篓子过来,争着抢着要递到二妹面前。
乔韦冲二妹使了个眼色,二妹装看不见,就是不接她们的。
三婶四婶有心想走又舍不得到嘴的野鸭子飞了,在旁边尬站。
两人心里着急,怕赶不上趟,只得凑到乔韦面前赔着笑:“大韦,都怪婶小心眼…”
打一巴掌,一定要给个枣!这是上辈子乔韦总结出的管人经验
乔韦忙打住两人话头,说:“哎~婶哪来的话!”让二妹赶紧接过婶的篓子称重过数。
一会儿太阳偏西,乔韦过了一个大数,算上二妹她们收的总共才八百多只。
他心里盘算,庄子周边的老滩差不多都摸遍了,总有抓完的时候,得想其他路子了。
于是让二妹她们继续在家收,他带上两副挑子,叫上堂哥俩分头去邻庄看看。
收了一个时辰,天完全黑了下来。庄稼人唾得早,一到天黑上床造孩子的造孩子,上床睡觉的睡觉,连狗子都不吠了。绝不象上辈子现代人凌晨了还在KTV飚歌唱卡拉OK。
到了家,堂哥他们也回了。乔韦教大家按水产公司标准分等过秤装篓。
他想起上辈子去水产专卖店买过鳖,店家都在鳖箱里放一只冰壶。于是,他依葫芦划瓢,每个篓子里放一只冰块,反正门口水塘里多的是。
几个人一直忙到深夜,才算出结果:一共一等鳖六百一十一只,二等鳖四百四十三只,三等鳖三百二十只。
第二天,他们依旧三更起来送货。到了轮船站,乔韦给值班人员每人塞了一块钱,又拿了一包金鹿扔了过去。
值班人员也知道他是张站长的外甥,挥手直接让他们把鳖篓子直接送进了上次那间储货舱。
码好篓子,天还没放亮,想着二妹她们两个女人家,力气小,太受累。舅舅张文昭家离这只有十几里地,而且有头牛车,何不让他帮着收。
到了舅舅家,他还没起床。乔韦讲了情况,让他把大姨父也一起叫上,每天按八块算工钱。
舅舅一听这是大清早好事上门啦,心想怪不得昨天家门口树上有喜雀叫,一口应承。立刻叫起儿子张达去大妹夫家通知。
离开舅舅家,乔韦一路紧赶慢赶,好歹在开船前赶到了轮船站。
到了市里,这次轻车熟路,顺利把篓子下到了水产公司院子里。
有了上次相交,看门大爷还帮他们找了三张排椅。三人裹着被子躺在椅子上睡了个囫囵觉。
凌晨三点,秤站开市,三兄弟忙不迭的赶在了第一轮过秤。
等从财务室拿到钱,天已放大亮。这次有了介绍信,乔韦在轮船站就近找旅店要了一个三人间,美美的一觉睡到正午。
吃了午饭,他记起大车店老板说过东门一三六有大集,心里思忖何不去买几样达到赵经理家,顺便再去看看赵依依。
可是又不知道他家在哪,正愁间,抬头看见陈验收员迎面骑车过来,心里暗喜。
两人寒喧一气,乔韦又不好明着讲,旁敲侧击,只知道住在农业局宿舍。
陈验收员走后,乔韦直奔东门,买了一条金鹿、两瓶汤沟以及其他四样提着。然后,一路问人寻到农业局宿舍。
到了地,才知道赵起元住在南园大街,农业局另一处宿舍。
等到了南园大街农业局宿舍,正看见赵依依和一个俊美高个子年轻人往里走。
乔韦顿时生出一股子老醋味,心想这丫头早恋啊,这么小就谈对象。
他不急不慢跟在两人后面走。等到一小院子门口,赵依依停了下来掏钥匙,正好看见后面的乔韦。
她好奇的问:“咦,你不是上次那个…那个人吗?”
“嗯!”乔韦点了点头。
“哦,你来找我爸爸的吧?他不在家呢,要不进来坐坐。”
乔韦这时才想起自己过来送礼的,但看到旁边站着的俊美青年,又不好意思开口了。
好象当着他的面,说了显得自己很跌份子,被人瞧不起。
于是,忙将手里的礼品放进门里,谎称是县里王星河委托他带过来的,以前老战友。
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跑了。
回到旅店,自己闷头便睡,心里自责这辈子跟牧楚悦事情还没想清楚,现又自寻其辱。
乔韦在床上躺了两天,只到礼拜三坐上回乡的轮船心情才缓了过来。
到了家,舅舅、姨夫把篓子整齐码在院子里,就等他们回来了。
二妹说送鳖的少了,还没第一次多,刚过一千二百只。
因为有牛车送到轮船站,第二天他们轻松了许多。到了市里,看门大爷说赵经理捎话让他明晚去家吃饭。
乔韦满脑子想着那俊美男子,感觉自尊心完全被这人摧毁了。想想无趣,拿了钱就回旅舍睡大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