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睡意渐浓,迷糊之间房中传来绵绵水滴声。
“滴,答。”
“滴,答。”
“该死,上班累成狗,睡觉都不得安宁。”
张子枫卷了卷被子,伸手在床头摸索,发现空无一物,他心中一惊睡意全无。
“这是古代那有闹钟!”
反应过来,他瞳孔大张,耳畔滴嗒之声带着一股寒气袭来,越来越近。
张子枫呼吸急促,后背发凉。
“是遇到强人,还是碰到山精鬼魅?”
张子枫从枕头下拔出一把匕首,一声大喝:“谁。”
话音刚落,阁窗嘭的一声巨响,冷风呼啸,院外寂寥无声。
“走了?”
张子枫抹了下额头冷汗,长呼一口气。
这时候有根烟就好了,压压惊。
他讪笑一声,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烟草。
他爬起来点燃烛火,看着湿漉漉的阁楼,一阵发寒。
“这阁楼的水怎么来的?”
张子枫端起蜡烛,沾了沾阁楼一片片水渍,发觉黏糊糊的,鼻尖一闻,水渍中一股死鱼味,他一阵恶心。
“难道真有传言中水鬼?”
“看来这世界,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番折腾,张子枫睡意全无,走出阁楼。
他独坐在院子,抬头望月,有些落寞。
“似乎回不去了!”
张子枫凄然一笑:“回去,干嘛要回去?”
“从孤儿院出来后,去哪不都一样,此身到处即家乡。”
“这里与地球有什么差别?”
“哦,不对,哪里有烟!”
张子枫微微一笑,心中愁绪一扫而空,看了眼明月,喃喃道:“这一世我要活得精彩,无悔。”
“别了,家乡!”
……
晨曦,微风中带着些许凉意,万物渐渐苏醒。
既来之则安之,猝死这种事,张子枫不愿再次发生,他早早起床在演武场晨跑起来。
“这体质,怪不得会猝死。”
跑了不过一刻钟,张子枫气喘吁吁,双腿微颤似千斤,对于身体的羸弱有了更深体会。
“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穿越三天来,原主记忆被张子枫吸收,办事说话也有了原主几分腔调。
原主叫张子枫,福威镖局二公子,自小厌武,无比推崇燕国国师,一心读起圣贤文章。
年仅十六,在清风县也颇有才名。
“当官,似乎不错,却非吾愿。”张子枫想起原主志向,轻轻一笑,他向往的是那种,仗剑走天涯的精彩人生。
这世界有鬼。
是否有抓鬼降妖的修士呢?
不过,即便没有修士,但哪些高来高去的武功,张子枫知道它存在。
在张子枫记忆里,他押镖在外的大哥是了不得的高手。
一手八卦刀开山裂石,五年前,一人一刀在枫叶林斩白虎,救了一女子。
在周边数县博得不小名声,人称下山虎张松。
“哎,也不知大哥何时回来,好跟他商量练武事宜。”
张子枫歇息片刻,揉着大腿缓慢向后院走去,思虑着昨夜水鬼。
“轻喝一声水鬼惊走,证明没有直接加害的实力。”
“不过,若让它一再折腾也不得安宁,得想办法除掉。”
走进后院,张子枫还未想到什么方法,便撞见一二十五六岁女子,明眸皓齿,白衣飘飘,端庄秀丽,她手握着一把陶壶浇花。
“大嫂,早。”张子枫点头问安,这女子不是她人,便是大哥救下的女子,胡雪儿。
两人三年前成婚,胡雪儿也成了张子枫嫂子。
“子枫,没事吧?”张胡氏转过头,见张子枫脸色发白,关切问道。
“无妨,演武场小跑一会,休息片刻即可。”说完,张子枫向着左院阁楼走去,有些心虚。
张胡氏与他大哥大咧的性格不同,她心思细腻,福威镖局在她打理下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附体之事,张子枫有把握骗过很多人,但面对张胡氏却莫名有些紧张。
是故,他对张胡氏能不接触,便不接触,免得被她发觉端倪。
“你这体质偏虚,锻炼一番也好,你去房里休憩,待会嫂子让人给你弄些补气血的膏汤。”张胡氏关切说着。
“谢谢嫂子,对了,大哥还需几天回来。”心中微微一暖,父母早亡,却也兄友弟恭,这个家庭倒是和睦。
没有网络小说中,手足相残的狗血情节。
“还需几天吧。”
“嗯。”得到答案,张子枫踏步走进了左院阁楼。
看着张子枫消失的背影,张林氏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有种难言的意味。
……
赤日炎炎,阳光的炙热透过纸窗。
张子枫撑了个懒腰,悠悠醒来,躺在床上,细细回想刚刚的梦,梦中全是地球记忆,让他有些无奈。
少倾,他也不再纠结,爬了起来,“哈”的一声轻喝,双臂一甩,一身轻松。
感觉身体与灵魂完美的契合。
不分你我。
“充足睡眠果然重要。”
“爽。”
洗漱完毕,打量铜镜里的白袍少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不似从前那般萎靡不振,张子枫一阵舒心。
张子枫整理了一番,去演武场挑了一把窄刀,走出了镖局大门。
他四下看了看,径直向着城南青云山走去。
水鬼的问题,是时候解决了。
青云山,坐落于清风县城西,距离县城二十里。
观,寨,帮,庄,清风县四大势力中的观,说的是青云山上的灵虚观。
灵虚观灵虚上人。
据传,乃是仙家人物,能呼风唤雨,抓妖降魔,有着神鬼莫测的法力。
张子枫来灵虚观。
一来,想寻找根除水鬼法门,
二也想看看有没有机缘,能习得仙术道法。
盛名之下无虚士。
哪怕灵虚上人不如传闻中的厉害。
但能与骷髅寨,铁衣帮,猎头庄这些刀口添血势力齐名,岂能没真材实料。
二十来里路,张子枫走得气喘吁吁,来到灵虚观,他抬眼看向左右对联。
清心独在壶中养。
妄念常从剑下消。
灵虚观。
“好联,好字。”张子枫心中一阵赞叹,只觉得这些字仿佛小人一般,活跃起来,空灵飘逸。
他心中一片宁静。
观其字,张子枫心中也愈发期待,他铺首衔环,咚咚,敲了两下。
灵虚观大门咯吱一声,一名十六七岁道童,俊美脸庞露了出来,明眸皓齿,白衣飘飘有种清冷之感,肃穆的看着张子枫。
见状,张子枫开口道:“清风县,福威镖局张子枫,拜会上人。”
“家师云游四方,不在观中。”道童又从袖口掏出锦囊,道:“来意家师以知,锦囊有解决之法。”
“额。”
“未卜先知,这么神奇!?”
张子枫接过锦囊有些不信,他打开锦囊,顿时一呆。
上面正是根除水鬼法门。
“仙家道术,果然神奇!”
没能见到灵虚上人,张子枫有些遗憾,他开口道:“小师傅,上人云游何时归来?”
道童摇了摇头,开口道:“归无期,缘时自来。”
额,这不是聋子耳朵,说了跟没说一样么。
张子枫哑口无言,不死心的又道:“上人可还收徒?”
道童这次没开口,凌空一指,顿时凝聚成了一个小云圈。
圆,缘,万事皆缘。
“法术!”
“真有法术!?”
经历了种种怪异,但道童凌空一指,彻底打破他前世观念。
张子枫摄手摄脚碰了下小云圈,感觉像是触碰钢铁一般。
这一刻,张子枫知道了他要什么。
他要修仙。
“咳咳。”张子枫为了修仙,他豁出去了,讪笑一声:“小师傅,您是否收徒?”
道童一愣,抬手关门。
“哎哎,小师傅压手了,疼疼。”张子枫见道童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笑着道:“小师傅这是见面礼,当不得让您吃亏。”
道童瞟了眼张子枫,挥了挥衣袖,灵虚观安静下来。
“仙家手段,真是不凡,这就是凌空虚渡么!”
瞬间失重便跨越数里,张子枫看着山顶的青云山,他对修仙的愿景愈发强烈。
道童也回到观中,看着枝头黑鸦,有些落寞的道:“你不能陪我了么?”
黑鸦理了理羽毛,一飞冲天,消失在了天边。
……
“牛泪,柳枝,黑狗血,童子尿,何二你安排人弄些来。”
从青云山回来,张子枫照着锦囊所写对家丁吩咐着。
“都是些鬼魅惧怕之物,少爷您要驱鬼?”何二哑然,开口又道:“公子,要不请个神婆?”
“不用,依着锦囊所说,除去水鬼倒也不难。”见识到道术神奇,张子枫也想见识一番水鬼。
“对了,你怎么知道这些?”张子枫有些好奇。
“年前,下河村侄儿被脏东西缠身,神婆用的便是这些物件。”
“下河村?”张子枫想起来了,开口道:“就是月前,全村村民夜间跳河自杀的村子?”
何二点了点头,有些落寞,想起了下河村亲人。
张子枫拍了拍何二肩膀,一时无言。
修仙者仙法道术厉害,山精鬼魅也是各有神通。
这世界很危险。
“对了,何二你可知道凶煞之器是何物。”张子枫将锦囊递过去,有些不解。
“凶煞之器便是沾染血腥之物,如同手握人命的凶悍之徒,寻常鬼怪近不了身。”
“据说,一个人若是气血充足,一般鬼怪,也不敢侵扰。”
“嗯,知道了,你去准备吧。”
见何二走出了大门,张子枫想了想,稳妥起见,跟了出去吩咐道:
“神婆也请一个,若能亲手除掉水鬼最好,万一有变,有备无患。”
“得了,不过凶煞之器,小的倒是想起一件,得需公子亲自出面。”
“何物?”
何二躬身低语,见张子枫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大门。
“确实,若能借来,它的凶煞之气在清风县也是数一数二。”
张子枫走出镖局,向着县衙后街走去。
走在后街,张子枫边走边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也有些感慨。
大秦铸九鼎,分封八百侯,相比其他诸侯国连年征战,燕国在董国师的监管下却也一片祥和。
走了约么一刻钟,张子枫来到了后街小巷里的一所宅院。
他敲了敲门,见门虚掩,便推门而入走进院子。
“泰伯,在没。我给你带来天下客的烧鹅,太平巷的桂花酿。”
“你小子会这么好心。”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爽朗笑意从院中传出。
张子枫一笑走进小屋,只见一白发老头满脸酒气,细心的擦拭大刀。
老者瞟了一眼张子枫,将刀放入神龛,点香拜了拜,笑着道:“你小子这么上道,是不是有事求你泰伯。”
“哈哈,泰伯与家父乃莫逆之交,前来看望也是应该。”张子枫哈哈一笑,将烧鹅桂花酿摆好:“泰伯,来喝酒。”
“你小子这么市侩了,有事说事。”插上香,泰伯拜了拜,转过头来道:“能帮忙的,老夫自会帮忙。”
“嘿,还是泰伯懂我。”见状,张子枫嘿嘿一笑,撇过头去低语。
“你要借老夫的刀?!”
泰伯神色玩味,有些哑然,见张子枫点头,他哈哈一笑:“你能拿起来,老夫送你。”
“额。”
张子枫一愣,他看向神龛上的刀,刀三尺两寸模样倒也常见,但仔细一看,张子枫有种心悸感觉。
莫不是,这刀有什么古怪?
张子枫走上前,学着泰伯模样,点香拜了拜,握着刀柄一提,大刀纹丝不动,他顿时一惊。
“我去,这么重。”
“泰伯,这大刀用什么打造的。”转过身,张子枫问道。
“罪恶之血。”泰伯喝了口酒,倒是有些沉重起来。
泰伯乃是附近几县,有名刽子手,明正典刑了不知多少囚犯。
但,它能让刀变得如此沉重么?
张子枫有些疑惑,难道斩的人多了,生了古怪?
“此刀原是凡刀,每斩一恶,重一分。”
“持刀斩千人,方传后人,历四百余年,你泰伯就是持刀第十人。”
“过一阵,斩了骷髅塞那七个山匪,泰伯也要封刀咯!”
泰伯有些感慨,说完,又焖了一大口酒。
“封刀,泰伯不找下一任持刀人?”平日笑呵呵的泰伯,以是千人斩,张子枫想想都觉得恐怖。
“怎么,你想当?”
张子枫一笑,有些尴尬,他想的是修仙。
刽子手不搭啊!
见状,泰伯哈哈一笑:“怂样,逗你呢!”
“这刀凶威以成,常人承受不住,想传也不能传。
再传下去,不知是人控刀还是刀控人咯!”
“好了,不说这些,你借刀干嘛?”泰伯问道。
“额。”
画风转的太快了,张子枫便将凶煞之器说了出来。
泰伯沉吟片刻,道:“小子,你去集市找老屠夫。”
“屠刀上的煞气比不上泰伯的刀,对付普通水鬼也绰绰有余。”
闻言,张子枫点了点头,与泰伯喝一阵酒,又打听了一些邻县周边古怪之事,也走出院子,向着城里屠宰场走去。
刚刚走进集市,听着野兽家禽惨叫,张子枫顿时一愣,咧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去,穿越者标配,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