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女人多,便多是是非。
贺家的亲戚挤成一团,说些贺喜的话,乐山听着,该应承的应承,应承不下的便找个说辞推了。
喝了两盏茶的功夫,乐山从弄堂里退下,贺氏无法,只能随着出来。
乐山没看见陈媛,她这个跳脱性子,这时该是早早迎上来才是,此时还没见,乐山不免生疑,“媛儿呢?”
“哦,”贺氏答,“去东成家的马场了,几个小姑娘约着一起,打马球去了。”
“东成家?”
“就是那个此前住在我们家三里路的何家。”
何家家世清流,老一辈是朝廷里的文官,还有个外调的六品主事官,估摸着,近几年,何家人也能调回来。
“何家有个比媛儿大三岁的二子。”乐山之所以能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见过那二子,样子远远看着是还不错。但她得提点贺氏,“媛儿也大了,不能再像前几年那般疯玩,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她,你督促着点。”
贺氏被说红了脸,“记下了。”
贺氏只有这一点好,看着恭顺,但也就这点不好,她内里九九多,所以一应大事,乐山实在对她放不下心。
也不能怨她,她见识窄了,是没有办法的事。
乐山说,“罢了,待媛儿回来,叫她来我这一趟。”
媛儿的事是大事,有沉芫在前,她要上一万个心。
沈璞从前厅回来,乐山怕他在厅堂待得时间久了,会不耐烦,所以便在屋里早早备下了茶,以解他的口渴。
自不是一般的茶,待他,乐山不知道要多尽心。
只是他刚回乐山的院子,外头就有人来传话,“大姑爷,大小姐,要用午膳了。”
乐山摸着他的手,“哎,早上在家垫了肚子,这时还不饿呢。”
他捏她,“叫你多吃。”
这里说着悄悄话,传话的这个小丫头是贺氏院子里头的,没见过大场面,看见一向严肃的大小姐在夫家面前这般,她不禁羞红了脸。
沈璞面色正经,他转过身,不威而怒,对丫头说,“知道了,下去吧。”
一家人一道用午膳极为难得,若干年前,乐山就让家里人免了这个规矩。
今日沈璞是主场,他一个做归门女婿的,不仅坐在大席上,底下人,更是对他备感恭敬。
陈义尤是。
这家里,能正常和沈璞说话的,怕也只有陈潇一个。
只是说不了两句,陈潇没来用午膳,他腿疾不便。
来迎沈璞的人,也不知怎么的,这时散尽了,此时吃饭的,只有家里这一家子人。
乐山猜测着,估摸是陈义怕沈璞面冷会心烦,所以一时打发了。
她这父亲。
吃着午饭,桌上本没几个人,众人都不敢说话。
只有陈义,时时说两句,“贤婿,尝尝这道菜。”
“贤婿,还有这道。”
“贤婿,这道呢。”
沈璞说,“甚可。”
乐山听着想笑,其实沈璞哪里会吃,他胃口刁得很,根本吃不下这些小菜。
但沈璞却全吃下了。
只要是陈义为他布的,他全都吃下了。
乐山万分惊讶。
用膳结束,乐山送沈璞回院子,“七郎,你让人惊叹。”
“怎么说?”
乐山乖戾地望着他。
他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做儿女的,在长辈面前,如何能不恭敬,既是丈人,当以礼相待。能做得一日父亲,足操一日的心,你父亲……”
话不说全,引乐山好奇。
“他怎么了。”
“也无,你父亲,多是不易,待你是极有心的。”
这话说到了乐山的心上,她对沈璞说,“你在这里逛逛,我过去陪父亲说说话。”
他点头,却嘱她,“不可对父亲生气。”
什么。
乐山狐疑,转头望向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他求你什么事了?”
“这小脑袋瓜,”他弹他的额头,没答她的话,只说,“过去吧,回来再跟你细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