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了啊,没用啊,这进来的人,一不说话,二不报名姓,进来就砸,没留下证据,也不知道状告谁啊,而且那官老爷,推推拖拖,接了这个案子,只说等,一句实情的话,再也没说了。”
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惊到了陈忠,而刘氏一听,就说,“必是那裴家!”
陈忠问,“夫人为何如此确定啊?”
“不是裴家还能是哪家,咱家里一无树底,二无对头,敢在京城做这样事的,若家里无权无势,又怎么可能,媛儿的事,你忘了,他们什么事不敢做?拿脑袋想想,就肯定了,”刘氏气得眼圈冒血丝,此事一出,越发怨恨,“到底造了什么孽,就惹上他家了。”
刘氏这样说,是在怪乐山,她知道乐山早与裴家七姑娘有恩怨,这一来而去的,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唉,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陈忠连连叹气。
乐山却在想,不大可能是裴家,若有恩怨,也只是与裴七的事,她胆子再大,家风还在呢,焉敢顶着这样的名头做如此规模的事。
她安慰安慰了父亲,“父亲别急,我出去看看。”
也没跟刘氏说话了,只怕越说越错。
走访了今日被砸的几家铺子,自然没有什么头绪,不怪父亲叹气,这些产业,乃是她家在京里的泰半基业,这一遭毁了,日后吃喝,都要成问题了。
她嘱咐管事,“先缓个几日,将剩下的店铺都给关了,这些能修复的,也关起门,内里好好调整一番,具体开铺日期,届时等我通知。”
“好。”
又去衙门走了一遭,衙役说,“这件事还在查案中,大人忙着呢,既过了开衙时间,没空见,回去吧。”
“好。”乐山牵着马,领着管事,调头走了。
管事问,“大小姐,现在去哪里啊?”
“大理寺。”
“哎哟,”管事以为她糊涂了,“大理寺管刑事的案件,我们这种被砸铺子的事,他那里会管吗?”
“今日店铺被砸,底下管事来不及挡,不有被误伤的吗,你都给我唤来,记着啊,这但凡有磕伤,砸伤,手流了血,脸淤了青的,无论是谁,现在都去给我唤来,一个不能少,快去。”
“现在?”
“是,全找来。”
眼看日落,天暗了起来,乐山领着百来个人,往大理寺门前去。
寺门已经关了起来,乐山也没去敲,就领了人,站在门口,一下子,将它门前的过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大理寺卿,不是别人,正是小崔的父亲,亦是崔贵妃的老父亲,韩王殿下的外祖。
崔丐行事,一板一眼,不然,以他这个年龄,也不至于还留在大理寺,正是秉性不同,乐山才觉得今天的事,找他有用。
只因她还怀疑,砸铺子这个事,可能还是魏家所为。
若真的是魏家做的,以崔丐的性子,那绝不会偏颇。
听说外头围满了人,崔丐放下了书卷,出门去看了。
哪里知道这样的阵仗,要处理的,却是这等小事。
乐山让人在院子里侯着,单独见了崔丐。
崔丐见她是个女娃娃,跟她摆了摆手,“回去吧,这大晚上的。”
乐山掀了衣袍,重重跪在了地上,叩了一声响,挺直了腰杆,跟他说,“大人,此事乃是私仇。”
“既是私仇,你去府衙,到我这来,有什么用?”
“大人,一月前,小女大伯因设粮草一案,被关押大牢,不料日前,伯父却因皇赦,又放了出来。”
“粮草一案?”崔丐生疑,“你伯父既是无罪,又怎么会牵涉到你?”
“只因小女是太和郡主齐总兵营下的人,郡主前一段时间,因此事,告发了魏家,小女只怕,只怕魏家人查到前因后果,特来砸了我陈家的店铺,以泄私愤。”
话不言多,乐山只用两句,就提到了点上,诱崔丐多想。
魏家险犯粮草一案的事,崔丐是知情的,伙同他的儿子,一起做了这桩蠢事,圣上盛怒,却没有牵连于他。
这小娃娃这样说,崔丐不免多想,若此事,当真如她所说,那……
见他怔杵,乐山又叩了个首,“小女焉非名门世家,天子脚下,却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店铺如是,买卖如是,涉了案子,伯父去顶,若要泄愤,却来断我陈家财路,大人,这个案子,不归你管,可府衙,也不敢管啊,除了您,还有谁管得了——”
“慎言,小娃娃。”
老人家血上中头,枉他一世英明,他这个儿子,倒学的好。
“女娃,这个事,我会去查,若真如你所说,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谢大人。”
乐山领人出了门,崔丐卯了气,没憋住了,“快,快去将那个孽畜给我找来。”
小厮一时没听明白,“是,是哪位公子爷。”
“还能是谁,”崔丐已然咆哮,“老三,快去!”
“是是是,这就去。”
长安城,消息向来流通,乐山领人堵在大理寺门前一事,一夜之间,已传了个遍。
晨起,乐山派人去西山大营走了一遭,特请了个假,在家里面算好了时辰,待到朝中散朝的时候,领了那日媛儿身边,那个在沈家被人打晕了的贴身丫头,一道去了裴家。
到裴府门口,牢门卫去传话,左等右等,也没见让她进去的动静。
乐山等了一刻,与门口守卫说话,“劳你再说一遍,陈家乐山,特登门求见二夫人,有事要说,望她请见。”
小厮颇有规矩,只道,“已经派人进去问了,姑娘不妨再等等。”
倒是乐山带来的这个丫头,见还没有动静,看不下去,只说,“莫不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了吧。”
这丫头,还真说对了,二夫人自是听闻了作夜的事,这陈乐山都敢去大理寺闹,今日,还跑到了她家门口。
家里惯会惹事的,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