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完银子以后,张晓就离开了薛宅,而那位‘赵’先生也在和贾琏薛盛二人告退之后,就去了内院的方向,想必是去找她的那位‘小徒弟’去了。
“琏哥儿,却是让你见笑了。”
薛盛看着贾琏,那刚刚还有些冷冽的样子,又恢复到了一贯的笑吟吟的样子。
贾琏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随后看着薛盛,笑了笑道:“姨夫刚才应对那位先生的样子,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毕竟和平时的姨夫比起来,多了一抹锋锐气。”
“哈哈哈!琏哥儿我是一个生意人,平时当然得温和些,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可作为一名商人,最重要的功课是要学会看菜下碟,
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便是如此,你只有因人而异,才能更好的推销产品。而且如果光有温和就是软弱了,眼红的人会想要吃你一口,试试成色。”
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步声,王文端着一个放着两个茶盏的小托盘走了进来。贾琏发现,随着王文的越发靠近,薛盛脸上的笑意,就显得愈发明显一些。
“老爷,琏二爷,茶已经泡好了,现在还有些烫,请慢用。”
说完,王文一边托着托盘,一边空出一只手,将茶盏一一端在了茶几上,随后就侍立在了薛盛的一旁。
“琏哥儿,此茶之香气鼎峰,是其三分之一刻时,每次王文都会将时间卡的刚刚好,你快也打开盖来,闻上一闻,保证能够让你眼前一亮!”
见薛盛如此推崇,贾琏亦难免有些期待了起来,于是,他直接打开了盖子。
‘嗯?’
果然不愧是能够让薛盛这样见惯了好东西,却依然极度痴迷着的贡茶,确实不一般,一打开盖子,一股比寻常茶稍显浓烈,
却不刺鼻,极其明显的茶香味,瞬间就扑鼻而来,贾琏不知怎么该描述,硬要说的话,就是开车疲惫时,
吃上那么一两颗蒲荷糖,不说多么管用,但你能够体会到一种明显的清凉感,在刺激着你的感官,你的精神在那一瞬间,或多或少都会随之精神一阵,虽然只有一瞬。
就这样,贾琏和薛盛一边品着茶,一边随意的聊几句。
贾琏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却又碍于王文在场,只能暂且按耐住,还是等晚上,约对方去书房,私底下再‘谈一谈’吧。
……
“琏二哥,你来了啊!这两天父亲给我找了个先生,这个先生只让我练拳一盏茶(十分钟)的时间,说什么每日不可练太长,那是粗鄙武夫才会做的事,
然后,又说什么,我等读书人当以读书为重,其他都是旁门左道,不足为奇,我今早向父亲告状,还被打了板子,
可明明琏二哥说了,我现在还小,
晚上要休息,每日晨起,练习两刻钟为最佳,不过那位先生现在走了,到是不用愁了!”
说罢!薛蟠还像一个大人一般,摇了摇头,砸吧了一下嘴。
看着自家儿子这般模样,薛盛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拿起碗筷准备吃饭的贾琏,他的眼角有些抽搐。
“臭小子,你让你老子我不舒服,我今晚,就让你‘舒服舒服’。”这样想着,薛盛已调节好了状态,大号算是废了,可自己这个宝贝女儿,还是可以秀一下的啊!
于是,薛盛将目光移向了,正乖巧坐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鸡蛋羹的那位小人儿。
似是感到了什么似的,薛宝衩抬起了头,见是父亲薛盛正一脸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小丫头好奇的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向了父亲,
那‘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配上肉肉的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颊,显得可爱极了,任谁看到,怕不是都会称赞一句:好一个水灵的小姑娘!
“钗儿,今日赵先生教了些你什么啊!”
见女儿这么可爱的歪着小脑袋看着自己,薛盛的心都要化了,在撇一眼那个正在自己‘偶像’贾琏面前‘骚首弄姿’的傻大儿。
‘哎!还是女儿好啊!’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始问起了宝贝女儿问题,无他,他只是想向贾琏证明,薛蟠只是他薛家的‘异数’,真正能代表他薛家聪慧的还得是他的宝贝女儿,
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傻大儿,举止行为如此令人下饭呢!对于平时习惯性带上一个温和面具的薛盛来说,也只有涉及儿女,才能看见他那早已深藏于心,为数不多的孩子气吧!
薛宝钗先是看了一眼父亲,然后眨巴眨巴着她的那双大眼睛,开始回想起来了今日的课程。
“赵先生说,父亲大人您让她教授我女则,但是她觉得,如果父亲是想让我以后小遇则安,就不必学此书,
因为这本书本就是长孙皇后用于自律的一本书,书成时,曾说这书只是用来严于律己,做好一个皇后应有的责任,并且妇人写书杂乱无章,不要让太宗看见。
长孙皇后本意是不要流传,她自我警醒就是,但她去世以后,却被哀恸的太宗皇帝,给流传了下来。
这本书可以说就是,告诉你该怎么去做好一个妃子,乃至于皇后,如何不去滥用权利,如何抑制父家外戚。”
说道这里,小人儿口有些干了,就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母亲早就倒好的温水。
随后又看向了父亲,见父亲依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看着自家,小丫头瘪了瘪小嘴,但还是继续回想起,赵先生说的话。
不得不说,小宝钗的记性确实是有些惊人,对比起她那个傻大哥来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父母所生。
贾琏,看向薛盛,对方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才刚刚第一天,能学多少东西。薛盛真正想要炫耀的是,他这个宝贝女儿,那堪称天赋异禀的记忆力吧!
想到这里贾琏笑了笑,随后继续吃起了饭,只是他那双耳朵,却依然绰绰的在听着。
毕竟他确实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而一个在现代社会成长过的人,我想,八卦与探究是本能吧,
贾琏自是也不例外,而且未接触过的新事物确实吸引人,再说了小宝钗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着听着,确实也蛮好的。
“这本书,毕竟和被世人奉为圣典的三从四德之说,以及班淑的女戒一流的书籍不同,所以父亲您要是没有考虑过要把女儿送入宫,就没必要学这个,不然有些浪费了。
然后,先生与我说,只要父亲您问起,我就照实说。再此之前,先生就打算教导我一些史记——货殖列传上的内容,还有就是‘计然篇’。”
说完,薛宝钗用一旁侍女手中干净的湿布巾擦了擦,随后就看向她的母亲薛夫人。
见自己‘小宝贝’一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薛夫人一把将其抱在了怀里,随后轻声问道:
“怎么啦,是谁惹我们家小钗儿生气啦?”
薛宝钗不语,在母亲怀里摇了摇小脑袋,随后就将小脑袋拱了拱,将头埋了起来,小身子背对着父亲薛盛。
‘哼!父亲是坏人!’
刚刚自己口干不想再说了,可父亲无视了自己那祈求的眼神,依然笑眯眯的等着自己说下去,这个虚岁才四岁的小丫头,现在是委屈极了。
薛夫人一边抱着宝贝女儿,一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老爷,要不就不学女则了吧,那位赵先生不是说了嘛?这个和女戒等书不一样,要我说实在不行就换一位先生吧,毕竟这位先生当初……”
薛盛并没有在意自家妻子话中的内容,毕竟那位赵先生在金陵是名人,她的事迹,薛盛还是颇为熟知的。
‘货殖列传还有计然篇嘛?都是商贾圣典啊!”
薛盛不知究竟只是因为自家乃是商贾之家,所以赵姑洗才教自己女儿这些,还是因为请她来教导时的那番谈话,
让这位毁誉参半的大庾唯一以女性身份,被‘官方’认可的名士给看出了自己,想要让女儿学些,能够撑起薛家的手段的想法,所以才教导这些。
薛盛不知道是哪一种,但不烦碍他想要继续让这位女名士教导自己女儿的心。
和‘心不在焉’的薛盛不同,看似在埋头吃饭,不掺合话题的贾琏,此时此刻对于薛夫人说的那些话,倒是听的颇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