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宗。
坐落于群峰之巅,这里跟民间比起来,恍若是两个世界一样。
报鸣的的沉闷钟声被敲响,回响的声音传遍整个宗门。
其中一座仙峰上。
灵雾环绕,虹桥四起,仙鹤飞舞。
一名头发花白,胡须泛白的老者,双手负后,仰头望天。
浊目虽平淡,却充满了一股古老沧桑的气息。
也不知他的年纪是几何,单是这么看一眼,就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师尊,您站在这已经半天了,您在看什么呀。”
陆婉秋一袭莲花青裙,缓缓走了过来,翩然行了礼,好奇问道。
“看星星。”
沧桑老者摸了一把胡须,微微一笑。
陆婉秋心思疑惑,有些不解:“星星?今天的星星有什么特殊的吗?”
“你看群星中,最中间的那一颗,跟其他的有什么不同?”沧桑老者指着天穹,淡淡笑道。
陆婉秋盯向灰蒙蒙的天空,最中间的那一颗星,居然比其他的都要黯淡。
“看到了,为什么众星要围着一个这么黯淡的星星转?”
陆婉秋皱眉道。
沧桑老者解释道:“此乃帝星,北斗众星皆围绕着它转。”
“如今帝星陨落,自然就黯淡了。”
“帝星陨落?”
陆婉秋念叨一声,刚想问具体事情,可是眼前的师尊已然消失不见。
只传来一道缥缈的回音。
“喊你的师兄师姐们出关吧,世俗将乱,妖魔藏险,未雨绸缪。”
......
傍晚。
今天的淮字小当铺罕见的还没有关门,赵淮搬了张板凳,抓了一把瓜子,在当铺门口坐了半天。
边磕边想。
夫人这么晚还没回来,在菜市场迷路了?
难不成是出意外了?但仔细一想。
不对啊,方圆数百里,他不信有人是她的对手。
“笨蛋!笨蛋!”
八哥扑哧一下翅膀,从赵淮的面前划过。
“嘿呦,又找打了是吧!明天我就给你买个笼子,让你当一回笼中雀!”
赵淮指着八哥骂道,这傻鸟成天好吃懒做,不出去寻宝,日日窝在家里不干活,吃的还多,他早就不满了。
谁给谁打工呢?
谁是主人,谁是宠物,捋不清了是吧。
所以说,养宠物绝不能惯着,养刁了,宠物就成主子了。
“赵掌柜,您的东西我给送来了。”
门外一声吆喝声传来,一名伙计提着一袋东西,丢给了赵淮。
赵淮接过一看,满意笑道:“谢谢了哈。”
“嘿,不谢,下次卖东西给我多当一点钱就成,走了!”
“好。”
赵淮闻言,轻笑一声,望着对方离去。
“真做出来了?这袜子弹性不错哦。”他打开布裹,里面是一个個卷好的黑色丝袜。
虽然材质不同,但是摸起来,以及外观都是很还原了。
“不错不错,晚上有眼福了。”赵淮忍不住笑道。
脑海里已经开始脑补起来。
很快的。
这个时候,暮色里终于出现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夫人回来了。”
赵淮终于看到虞清寒的人了,于是立马起身迎接,整理整理衣冠。
“今天没遇什么事儿吧。”
他接过菜篮子,抬眼盯了虞清寒一眼,发现了不对劲,对方没有回话。
他顿了一下,问道:
“怎么,有事?”
虞清寒轻轻摇头,情绪出奇的淡然,平时的夫人都会笑的,眼前的她,安静了好多。
进门也不逗鸟了,也不说今天看到了什么稀罕事,就往椅子那一坐,面无表情的发着呆。
看的赵淮眉头皱的更深了,刚想开口。
“确实有一点事。”
虞清寒说话了,只不过语气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像话。
“我可能要回娘家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虞清寒站起身,望着柜前的金鱼,摸了摸台上的八哥,面色不改道。
这副模样,出奇的诡异,好像是临别之前,要把平时的用过的、摸过的,待过的全部仔细瞧一遍的模样。
还有这个语气,跟平时也完全不同了。
“家里出了什么事?”
要是平常的时候,赵淮绝对不会问这话,因为她做什么,自己都会支持,但今天不同,夫人表现的很不正常。
“家里又闹矛盾了,我回家好好处理处理。”
虞清寒好似也察觉了什么,露出了一副安慰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在赵淮看来,有些勉强。
他又不是傻子,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没有吗?
“事很大吧,能处理吗?要不要我帮忙。”
赵淮温声道。
虞清寒摇摇头,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开口:“不用,我能解决,小事,不说了,我先去收拾收拾,明天准备走了。”
说完,她径直走进了屋子。
赵淮也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虞清寒收拾,可对方很明显,一直都不敢看他,显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寂,补了一句话:“你骗我,你没有打算回来。”
虞清寒的动作停了,手微微一抖,但仅仅是一会儿,又开始收拾了。
赵淮声音尽量保持着亲和,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有啥是不能说的吗?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
他总感觉眼前的虞清寒,有些陌生,好像是另一个人。
虞清寒收起包裹,心中既愧疚又难过。
但想着绝对不能让夫君踏入天下大局中,她觉得这会让对方陷入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
她回头,忍住眼泪,硬道:“对不起,我是在骗你,我生来就是将门的人,就应该光复大业,而不是居安一方。”
“之前都怪我,是我太矫情了,没有想通,现在我想通了,你满意了吗?”
说完这番狠话,虞清寒起身离开,走出了当铺的大门。
赵淮站在原地,静默不语,没有阻拦,盯着她出了街口,消失在夜幕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拌嘴吵架。
...
锦州城门口。
裴湘云眼睁睁看着虞清寒一跃翻上了烈火飞马,语气担忧道:
“姐姐,你这样说,真的不会伤了姐夫的心吗?”
虞清寒面色平静道:“我也是为了他好,大世之争,人人自危,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裴湘云叹了一口气:“姐夫又何尝不是为了你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她看来,姐姐跟姐夫就是太顾及彼此,太爱对方了。
清寒姐不想让姐夫参与到乱局之中,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所以选择独自一人面对。
姐夫也十分尊重清寒姐的选择,居然没有出来阻拦,想帮忙反而被姐姐拒绝。
两人都想替对方做所有的事,成就彼此。
“你在留在锦州,你姐夫能护伱周全。”
一道“嘶鸣”声响起,烈火飞马奔腾远去,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骑在马上,夜色渐深。
虞清寒终于憋不住与赵淮离别时心里的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珠控制不住的哗哗的落。
“夫君,对不起...”
她何尝不想留下?
比起家国大业,血海尸山,她更爱这一处无忧无虑的栖身之所!
但是有些事情是没有选择的,跟她八岁习武,十三岁从宗门到从军入伍一样。
人越长大,越活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模样,因为人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羁绊,想要独善其身,不太可能。
亦如现在的她,看到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即将毁于一旦,无法坐视不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