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是,你要考虑一下他们的身份……”
南大彪的心思,金尚也明白一点,
“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名校高材生,当年挤过了万人争抢的独木桥,走到今天的青年才俊。这可是相当难得的噱头,不好找啊!”
现如今,国内比较出名的歌星影星,有几个是正儿八经的名校毕业生?
民间音乐圈,尤其是鱼龙混杂的摇滚乐队,都快成为各路妖魔鬼怪的集散地了。
大学生组团玩音乐的不少,真正走出校园,面向社会的凤毛麟角。
“音乐才子人设啊!这是看你的成功比较眼馋,想要照着搞一个?”
“应该是吧!”
常棣文化虽然是以影视剧,尤其是电影制作为主的文化传媒公司,最赚钱的其实是经纪业务,只要出名了,就是摇钱树一棵,不管是影星歌星乐队还是模特,都差不多。
所以,戴义琴这等影视歌三栖明星,先把名气恢复了,将来怎么发展都行。
震点乐队也是如此,只要真能打响名头,顺利出道,将来也可以跨界发展嘛!
唱而优则演,很正常!
赚钱嘛,不寒碜!
有艺术追求,也要吃饭,也要养家糊口!
看了一会后,有点鉴赏眼光的李萱难得赞许地点点头。
“主唱兼贝斯手很有实力,其它都是被带着玩的混子!”
“嗯!混子的评价太夸张,相比主唱,确实有待提高。”
以前金尚还在的时候,安子文就是最有实力的那个,一丝不苟地和鼓手默契配合,还能唱得有模有样,确实很难得。
在节奏的把控上,这个曾经被金尚抢了主唱的贝斯手,很有天赋。
不一会,台上表演的几个人,似乎看到了站在前排捧场的金尚和李萱,毕竟是熟人,安子文还颇为礼貌地点头致意。
金尚笑了笑,没说什么,也没有上前打个招呼寒暄几句的想法,对方也在工作中,不好上前套近乎。
又听了几分钟,金尚和李萱就离开了。
“这个乐队,作曲能力较弱,作词水平还过得去,买现成的曲子,或者请人定制,再给一点资源,说不定有点起色。安子文的形象很‘干净’,其他人也长得不磕碜,再辅以他们名校大学生的身份,或许有前途。”
“你倒是很看好他们……”
金尚嘿嘿一笑:
“我也是常棣文化的大股东之一,将来他们有可能成为咱们的摇钱树,当然得好好衡量一下。”
作为学生时代,少有的打交道比较多的人,“前小马扎乐队”的成员,在金尚心里还是有点分量的。
只是,羁绊断了,感情浅了,就没有必要装作关系有多好了。
一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太多,金尚和李萱逛到快十点钟,才兴尽归家。
中途,李萱的母亲,打来一个电话,待李萱在一边小声地聊了好久,才脸色复杂地对金尚说到:
“好长时间没有问候过了,好不容易聊聊,居然是拜托我买演唱会门票,她都不知道我就是卖票的。”
“觉得被忽视了?你怎么不主动联系……”
“总是教训这个教训那个,好像我什么都不行!”
“有什么不好?有些人想要关心都没有……”
金尚耸耸肩,
“不是说我自己啊!我和我母亲关系不好,但也没有特别的疏离与不满!代沟这种东西,错不一定在父母,儿女也有很大责任。”
“你不明白,别看我母亲外表精密能干,其实就是个拥有朴素道德观的乡下村妇,很传统的。”
“也没那么夸张吧!”
金尚伸出手,弹了弹李萱白净的额头,
“父母的话,老老实实听着,至于听不听得进去,照不照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亲情交流,结果其实不重要,这个过程,才是维系和睦的关键。”
许许多多看似无关紧要的琐事往来,才是决定亲疏远近的因素。
“不是真的关心,谁会愿意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是不知道她总想教我一些什么东西,算了,不说这个!”
李萱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要智斗小三,应付公婆,这些本事,是现在该学的吗?
自诩为敢爱敢恨,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的李萱,可不爱听这些鬼东西。
稍早些时候,夜幕初降,梅逢春喜滋滋带着自己的签名单曲碟,来到二伯家,准备展示一下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成果。
可惜,大家都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听过了听过了,别再说了!”
二灰一边扒饭,一边不耐烦地嘟囔道,
“听了一整天,烦不烦!”
“诶?”
这设想中的反应,和预料之中的,似乎有点差异啊!
梅逢春狐疑地看着看报的看报,干饭的干饭,看电视的看电视的众人。
姑姑梅杏红则在落地窗前一边喝茶,一边看书,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果盘端上来的梅文辉乐呵呵地笑着。
“别听二灰瞎咧咧,我觉得挺好的!学了两年音乐,还是有成果的,四叔应该不会再激烈反对了吧!”
“这可不好说!那个臭老头,让他多给一点零花钱都不愿意。”
“四叔可没到被称为老头的年纪!”
大哥哥做派的梅文辉说道,
“咱家也要出一个大歌星了,不容易!”
“还没到那一步!”
被恭维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梅逢春谦虚地说道,
“刚发了一首歌,还是个新人。小表弟说我能赚不少钱,这下再也不用为了点零花钱,看别人脸色了。”
“赚了很多?”
“开学之前,能分我十几万吧,很多想要的东西,可以自己花钱买了!”
“不少了!有这么火?”
“大头都被阿尚赚走了,他是词曲作者和制作人,发行费也抽走大半!我的分成比例,很少的。”
梅逢春中肯地答道,
“不过,业界都是如此,这还是看在我是表姐的份上,真正的纯新人,基本就是赚个名气,纯打工的那种。”
圈子里的新人,出道之前签订的合同,那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姑父介绍的嘛,总不会坑你就是了!”
如果不是近亲熟人,家里人是不会同意梅逢春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当什么歌手的。
梅文辉打量了一下梅逢春抱在怀里的签名单曲碟。
“给两张我吧,说不定以后会很有收藏价值!大明星初出茅庐纪念!”
这下子,倒是梅逢春有些撑不起大明星的气场了。
“母盘翻录的限定试听版,数量有限,我特意要过来的。”
“没有阿尚的签名单曲吗?”
“他?说自己太忙,没空关心这些,我看呐,是和女朋友出去玩去了。”
一直漠不关心的梅杏红突然抬头问道:
“你和那个……女朋友,很熟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人还是挺好,就是……从小地方走出来的乡下大小姐,难免有点娇生惯养的习惯。总的来说,挺不错的一个人,一般人还真降不住她。”
梅逢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乍一看像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其实特别有主见!”
“那岂不是很难拿捏?”
“这……姑妈,是不是有点……”
觉得金尚这个小表弟更加难搞的梅逢春,着实认为这个关注点搞错了的亲戚,脑回路当真有点特别,
“别看他们现在打得火热,以后还指不定什么样,关心这些,太早了。”
“那……你没什么事了吧?和我一起走,路上跟我说说……”
“诶?我才来没多久啊!”
“姑姑,要走了吗?”
听到这个好消息,二灰露出了惊喜之色,忍不住确认着。
梅杏红眼睛一瞥,就将小侄子吓得低下头,不敢再问。
接下来,主人家挽留了一番,梅杏红还是坚持离开了。
坐在副驾驶上,心惊胆战地看着姑妈心不在焉地开车,梅逢春试探和问道:
“有什么想问的?基本上……我都跟您说过吧!”
“没有想问的,就是找个借口,提前离开而已。”
“这样啊……”
梅逢春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姑妈你想走就走呗,干嘛叫上我?我还想多待一会……”
“老二家,一个有艺术细胞的都没有,你上那吹嘘,有什么用?他们最多看在你的面子上,恭维几句罢了。”
“您对二伯家,是不是偏见太深了?”
“大富大贵的人,基本都有一个特质,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否则,凭什么和普罗大众拉开差距?人呐,总是容易产生错觉,别人会对自己感同身受。”
梅杏红平淡地说着让梅逢春都有些惊讶的话,以前的姑妈,虽然也很别扭,但很少说这种让人听了就不舒服的话,
“从二灰身上,就能看出老二家的氛围,太功利!不是说他们一家都薄情寡性,而是……那股发自肺腑的真挚感情,很淡!”
“有这么夸张?”
骄傲如梅杏红这样的人,居然会如此直接地背地里说别人坏话,还是近亲,着实让梅逢春有些意外,
“我觉得,大家关系都挺好的啊!”
“我没说不好!你我这样的人,觉得都是亲戚,是一家人,就该其乐融融地相处。但是,老二……他不会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而是通过一系列权衡和选择,才是现在这个样子。老二的成功,总被人夸赞情商高。所谓的情商,只是让别人相处起来觉得舒服的学问。老梅家,都是性情中人,所以很容易为情所困,唯有老二不是,至少不那么纯粹……”
顿了顿后,梅杏红转换了话题,
“不说他了,说回你的事,音乐是一门严谨的学问,也是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将来要当大明星,就更要注意许多细节。以你现在的心性,很容易出问题。不管是你,还是阿尚,对不相干的人,处置挺妥当,对自己人却不够狠。不管是当老板,还是当明星,都是大忌……”
“这样,不好吗?”
“当个小艺人,混剧团,做点小生意,可以,想要更多,不行!人类花了好几百万年,从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走到食物链顶端,成为万物之灵长,已经很艰难了。我们都知道,吃肉比吃草获取的营养要多。想要走到人类社会的顶端,啃再多的‘草’,吃再多的‘肉’,都无济于事,唯有将可以提供最多‘营养’的动物,作为‘食物’才行!”
在这个世界上,哪一种动物最高级,能够提供最多的“能量”,带来最多的附加价值?
不管怎么想,只有人这种动物本身了吧!
智商不低的梅逢春,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姑妈口中的意思。
梅家老二那样的人,就是深刻理解这一点的掠食者,甚至在有必要,或者别无选择的时候,不介意拿身边的人啃几口,梅逢春和金尚却狠不下这个心来。
“我现在还是学生,有时间慢慢了解!”
“嗯!最傻的是明明懂了,却偏不照着做,又想要更多的贪婪之徒。很辛苦,很辛苦!”
梅家四兄妹这一脉,虽然落魄好多年,到底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比不上老黄家传承两千多年的积累,多少还有点文人士子的傲气。
当然了,这也是梅家人容易钻牛角尖的缘故,对道德上的瑕疵,看得太重了。
“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我当然希望你们一个个都是德艺双馨,文韬武略,经世济用,管人理本的表率,不过……”
说着的梅杏红微微叹息着摇头。
侄女梅逢春还好,只是好胜心强烈了一点,本身未必有什么大志向。金尚就不同了,和金时谈起过很多次,梅杏红也渐渐感到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忧虑之心日甚。
底线太高的企业家,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草莽英雄之中,想要出头,实在是太难了。
当今之世,已经有点道德严重滑坡的征兆了,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旧有的规矩和权威被蔑视,原来美好的事物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