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洪仁全已经仔细核算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事发生。

挂断电话后，金尚也感到有些疲惫。

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即便是个甩手掌柜，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并不是将事情甩给洪仁全就可以万事大吉的。

如果不是手里没人，金尚也不会去兼任这个看顾不过来的半残实业集团。

要是彻底没救，金尚也可以彻底摆烂，等着时限到了，借壳上市就完事了。

关键是北船机电处在似乎要断气，却还有一线生机的重要转折点上。

“还是太贪心，不想随意放弃啊。”

所以，自己辛苦一点，也是必然的事，没人代劳，只好事必躬亲，尽量维持了。

只求“顺周期”快点到来，蹭一蹭经济发展的便车，让这家公司能够顺利起死回生。

近期事情的发展，其实也印证了金尚的判断，除了即将拿到入网许可证的水星手机和正在复苏的Venus游戏主机业务，公司最大的营收来源——修造船业务，订单量已经开始上升了。

不仅是赚点辛苦钱的修船，就连附加值比较高的工程船，快艇，以及走量的渔政船等，也开始逆转颓势了。

两个较大的造船基地，几个主流船级社的现场验船师重新入驻，来来去去的工艺员住满了招待所，流失了大半的外包工队，也开始回流，持牌焊工的报价节节攀升，气囊下水排期已经到了一个多月后了，十分紧张。

眼瞅着就是一个跨度可能接近十年的景气周期，如果今年最后一个季度的订单持续上升，洪仁全都打算找关系贷款，续租船台船坞，加大修造船的力度。

按照上一个“顺周期”起势阶段的发展情况来看，北船机电的“逆周期”加码策略明显滞后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金尚有没有实力支撑着北船机电走到“红利期”正式降临的那一天。

“愁人啊。”

月中要和冰河贸易商量融资事宜，下旬要主持北船机电股东会，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SP无限增值业务，在互联网不成熟的当下，只有这唯一的渠道，可以便利地让人们在网上消费。

比如定制铃声，彩铃，彩信，手机杂志等，如果能够用手机话费，或者固话费直接充值今夕币，哪怕被运营商分走很大一部分，也是有搞头的。

在基础运营商被拆分之前，是没有动力开展此类业务的。

绝大部分无限增值业务，其实都没有影子，手机铃声已经算好了，音乐手机开始渐渐成为主流，短信业务量极大，彩信还在酝酿中，唯有彩铃这个千禧年前后的“歌坛救世主”，已经诞生了快三十年，手机彩铃依然还停留在设想中。

归根结底，还是运营商没有看到这一业务的光辉前景，持有热门流行歌曲的各大唱片公司，也和基础运营商扯不上联系，甚至连音乐手机的开发商，都没想过通过无线增值业务，增加一条宽阔的变现渠道。

金尚和京城电信的郝齐联主任商量过几次，进展寥寥，真的要将彩铃业务落到实处，并和它们展开更深层次的无线增值业务合作，还有得谈。

好在今夕文化的现金流还算充裕健康，不急着寻找创收渠道，在同行的压力没到那一步的时候，用不着将这一“杀手锏”提前祭出来。

结束了一天的排练，回到学校的梅逢春走进寝室，就看到方桦在对着电脑上的健身视频锻炼中，下巴上的汗水时不时滴落在身下的软垫上，证明好友的减肥决心，还是挺大的。

“回来了？今天排练效果怎么样？”

头也不回的方桦拉伸着手臂和上半身的肌肉，舒缓着身心，随着节奏加压，并展露着玲珑的身段。

“累坏了，明明只是唱个歌，走位都要踩着点，错了一步就要重来。比演唱会严格多了，真怀念想怎么唱就怎么唱的时候……”

“用你小表弟的话来说，你算是初步体会到了一名摇滚乐队主唱的精髓。电视台的节目，是这样的，尤其是对外的晚会类节目，更是麻烦。”

“说得好像你参加过一样？”

结束了一组动作，停下来的方桦擦了擦汗水，

“虽然没参加过，但我见过家里人给节目提意见。我记得有一次，看到一份现实主义题材的电影审核回复，修改意见都快写不下了。”

方桦的家里人，也算不上位高权重，但在自己的领域，话语权还是挺足的。

见微知著，有些事，运转的模式都是差不多的，规避风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说这些麻烦事了，反正明晚就结束了。”

累得够呛的梅逢春，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有什么好消息，让我换换心情。”

“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咱们小马扎乐队的专辑，小火了一把，一周出头的时间，卖了十二万张。”

“这算好吗？”

“应该吧。”

宣传并不是很足，全靠前期单曲热度，能有这个销量，其实还算可以。

专辑二十五块钱一张，一周零售总额三百万，月销妥妥破千万，按照金尚的估计，歌曲质量过硬，很可能有长效收益，能够卖很长时间，到年底，应该能卖四千万到五千万，销量有望破两百万。

这已经是知名歌手的数据了，以一个新人乐队组合的标准衡量，相当优秀。

国内几个大城市的销量，很被看好，再加上网上口碑发酵，订单也节节攀升。

这也让金尚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顶尖歌手的赚钱能力，远超拍影视剧。

遗憾的是，流行歌坛的好处，大多被最知名的少数歌手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绝大多数，分享残羹冷炙，连混个温饱都难。

这一行，可以比电影市场“卷”多了，而且体量相对要小很多。

每个月出道的歌手那么多，推出市场的专辑一张接一张，真正大卖的寥寥无几，绝大部分都是无声无息地上市，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

如戴义琴这等人气巨星，就如歌坛大魔王一般，所过之处，同行避让，压根就没有愿意和他同台竞技的。

小马扎乐队要是没有金尚的高质量“原创”歌曲保驾护航，多半也是翻不起浪来的小透明。

最让梅逢春和方桦感到高兴的，是己方并没有唱片公司分润，也没有经纪公司抽成，专辑销量扣除了制作和发行成本，绝大部分利润归三人所有。

金尚拿走了词曲作者的好处和相应版权后，剩下的由三个成员按照商量好的贡献度分享。

“早餐自由，奶茶自由，外卖自由了啊，想买包买包，想换手机换手机，随身听买两台，一台白色，一台黑色，白天听白的，晚上听黑的。”

听了梅逢春快失去了理智的喃喃自语，方桦没好气地打断了好友的臆想。

“就这点出息？才几个钱，就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同样是被家长严控零花钱的方桦，明显比梅逢春理智多了。

“那你说该怎么用？”

“先买一套房，再买车，有多的，买衣服和鞋子。”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失望的梅逢春摆摆手，

“不切实际的就不说了，我想先换一个好一点的吉他，现在这一把，不太好用。”

“换乐器啊，我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录歌曲都是用专业的设备，自己练习用的，够用就行。”

一想到下个月有一大笔钱入账，可以一定程度上脱离家长的控制，方桦也有些患得患失，

“咱们学音乐，其实也挺费钱的，还是悠着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不，买点今夕币，或者今夕支付上的理财基金？网购消费的时候，有优惠诶。”

“阿尚最欣赏你这样的客户了，人傻钱多，上赶着挨宰。”

“哪有？我觉得还有得赚，算是双赢吧。存银行，还不是要被通胀慢慢稀释？反正我赚了实惠，至于他是不是赚了，无所谓，那是他的本事，有能耐赚钱，没什么不好。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游戏平台与人打牌输红了眼，充了二十块钱买优先选座排位的会员资格。”

“你看见了？”

梅逢春一副秘密被发现了的惊讶之情，

“你是不是也买了，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方桦不自然地耸耸肩。

“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嘛。你家小表弟做的游戏平台，有毒啊，不自觉地让人沉迷其中，一不小心就花钱了。现在，开了个不好的头，一遇到什么不顺，就想着是不是能充钱解决问题。”

充值可破一切关隘的习惯，对氪金玩家来说，几乎是本能。

前几天，在亲戚家的小孩面前炫耀大歌星的派头，吹牛的时候，答应了给几个吹捧十分合心意的小弟弟好处，一不小心就下了三台Venus主机的订单，还把配套卡带拉满，大几千块钱就这么用掉了。

事后，方桦几乎想要剁手，又不好意思在小孩子面前食言。

好在这是以生日礼物或者考试成绩嘉奖的名义送出去的，以后也有说头，不至于真的打肿脸充胖子。

当然了，事后他们的家长，也会以各种名义返还一些好处给方桦，礼尚往来嘛，哪怕是方桦家里不差钱的亲戚，两三千元的礼物，也太重了点。

调笑了一下好友有钱了就控制不住消费的举动，梅逢春又转换了话题说道：

“最近你老在个人空间发健身减肥效果的动态，惹来好多人围观，有好多我都没印象，都是你认识的？”

“有些也不记得了，顺着朋友网的同学录就找过来了，名字和长相完全对不上号。”

说起这件事，方桦就感到有些为难，

“每天都有没印象的人添加好友，真希望少一些骚扰。”

“直接给阿尚发消息提意见呗。”

“提了，说下一版改进，完善隐私功能设置。”

“那就好。你要是嫌烦，就不去管他，你看我，都不怎么发动态，也没人关注。”

“不，偷偷摸摸光顾的还是很多的，就是没几个人厚着脸皮打扰你。平时的你，略显高冷了点。”

“这样就好了，不用多事。”

同样傲气的两个女大学生，方桦愿意花时间敷衍一下不感兴趣的社交，梅逢春则只想集中精力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懒得理会不相干的人和事。

说了点学校里的琐事后，方桦十分感慨地说道：

“这一款聊天软件，别看似乎没什么核心价值，不显山露水，我感觉，它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东西。你的表弟……不得了啊。”

“怎么说？”

“你呀，在忙着中秋晚会的事，没怎么关注，我可是实际体验过，自己认识的人，只要有电脑，能够上网的，基本都是今夕聊天的用户了，有事没事可以通过它留言交谈。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开始融入其中，你表弟公司的软件服务，渐渐成为大家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待习惯成自然，你想想，该是什么样子？”

不提太遥远的未来，就算是当下的大学校园里，今夕文化的产品，已经渐渐成为一种潮流了。

大学生一般不喜欢看报纸和新闻，但是，从门户网站了解新闻资讯，不是新鲜事了。

现在，刚刚结束了锻炼的方桦，习惯性地打开了今夕音乐，开始播放歌曲，桌面右下角挂着今夕聊天，闪烁的头像说明正有好友在发起聊天，今夕旋风正在下载感兴趣的健身视频。

待吃过晚饭后，还要花时间刷一刷今夕商城的优惠券，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倒不是缺那点优惠，而是享受着“薅羊毛”的快感，截图之后发在交流群里，博得围观者的赞叹羡慕，那种感觉太舒爽了。

“我也觉得阿尚似乎有点本事，但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也许吧。和他相比，我父母认识的那些世交的子女，差太远了。”

方桦叹道，

“总之，真是个不错的小弟弟，大腿抱紧一点，有好处。”

女孩子看男孩子的眼光，某些时候，还是挺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