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带着相亲认识的女孩，来参加公开活动，象征意义还是很重大的。

作为长子，张云鹰并非没有主见，只是从小被强势母亲压制，不善于表达罢了，他还是有一些自己追求的。

即便母亲点头了，要是张云鹰自己不同意，两人多半也成不了。

女方家庭挺复杂的，老一辈兄弟姐妹众多，干什么的都有，自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不少，堂亲表亲更是数不过来。

到了这个年纪，谈婚论嫁的事肯定都很关心。

祖籍川西，在京城长大，自然希望留在本地，像张云鹰这种外地新兴土豪，前来京城发展的不少，可能够站稳脚跟的并不是很多，特别是能弄几块地，实实在在置产的，更是凤毛麟角。

这就显示出了家里的人脉和关系网的能量。

外部条件肯定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女方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每年少说几十万几百万的进账，丰年能积蓄上千万，也还可以，家里兄弟姐妹一平均的话，也不是特别出挑。

反而是张云鹰父母做的农牧场，不显山露水，积累的财富真的相当可观，每个季度数以万计的猪马牛羊出栏，大米、小麦、大卖、玉米和高粱等作物堆积如山，鸡鸭鱼等海鲜一车接一车往京城送，北方寒冷地带种的土豆多到用不完，只好弄一些类似伏特加的高度酒到处卖，酒渣是很好的奶牛饲料，一点都不浪费。

以前还没这么赚钱，这两年越发红火了。

剩下的，就看张云鹰个人的本事和魅力了。

“明明是那么有钱的大老板，吃橘子也要自己剥，砸核桃一点都不注意形象。”

“别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大家都是正常人，哪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活人？”

像小说《红楼梦》里面那种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吃点零食茄鲞就要过好几道油，杀好多只鸡，贾母爱吃的牛乳蒸羊羔更是麻烦至极，顿顿吃椒油莼齑酱、鸡髓笋和风干果子狸的遮奢人家也不是没有，但金尚的家庭还是十分正常的普通人家，并没有那么多穷凶极欲的排场，最多吃得更加精致，生态蔬果，土法农家菜以及手工服装多一点，算是正常富裕家庭。

“你以前说，两家来往并不多，这今年才开始热络？”

“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嘛……”

张云鹰微微叹道，

“离得太远是一方面，交通不便，往来就少了，再就是……阿尚家里一直有点小问题，前几年舅舅和舅妈才重归于好……”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金家父子十多年的时间都是自己过自己的，不管是姑家还是舅家都来往不多，老祖母不是清心寡欲的人，但也懒得应付那些麻烦的交际，自由自在惯了，只有老金还能兼顾一下上一代人传下来的人脉和关系。

“舅舅一家都是很好的人，有点面冷心热，阿尚也是个很顾念旧情的人，熟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嗯！他认识不少大明星吧，以后要签名合影就方便多了。”

“应该吧！”

说起这个，张云鹰就有点无奈，这女孩什么都好，就是追星的时候有点狂热，其它的都不怎么问，就是在意能不能满足她和明星握手的心愿。

——

随着时间的推移，梅疏影、陈菲和方桦等人的表演节目都过去了，戴义琴的最后一个合唱也结束，慈善晚会接近尾声。

总体而言，活动还是很成功的，一晚上总计筹款四亿多，比预计的要稍微高一点。

算上捐款以及各种开销，今夕文化出了三千多万，金尚本人也搭进去一千多万，不少，但也不是特别多。

以一个大型宣传计划的标准来衡量，效果确实物超所值。

等捐款和捐献的物资抵达所需的地点后，身上穿着今夕文化字样和公司LOGO的马甲的配送员和志愿者们，势必会频繁地出现在各大报纸和电视的新闻照片与视频中。

别小看这点不太直观的曝光，今夕文化作为一家发展迅速的新公司，知名度和那些传统大企业以及百年老店是比不了的。

可口可乐花了大半个世纪的时间，硬生生将全世界人们心目中的圣诞老人的形象扭曲为红色，钻石商人更是花了一百多年的时间，让没多少价值的碳结晶和爱情挂钩，“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广告词响彻全球，深入人心。

今夕文化想要成为知名品牌，甚至上升为文化符号，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管怎么说，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有些事，从现在开始就要做。

场下嘉宾观众区，金尚刚吃了一根香蕉，垫了垫肚子，就听见二舅梅应年凑过来说道：

“船厂那边，是不是在做内部整顿？”

“对！有些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以前就警告了好几次，还不收手，变本加厉内外勾结，监守自盗，太猖狂了。”

“唉……”

苦笑着摇头，梅应年叹道，

“有些人还是二十多年前和我一起共事的老前辈，远洋打渔条件十分艰苦，不少人还很照顾我，后来年纪大了，得有个去处，再就是子侄辈也长大了，都要赚钱……”

“有人求到您这里来了？”

“肯定的，估计想让我帮忙说情。”

“我也没想赶尽杀绝，挑几个杀鸡儆猴，剩下的要么老老实实，要么自己走人，多多少少会留点面子。”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也不想管了！舒服日子过惯了，就不想吃一丁点苦头，情分我都记在心里，可这不是他们肆意妄为的理由。厂子里的事，明眼人谁不知道？只有他们自己觉得做的很隐蔽，没人会发现，老洪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了，只是没有处理罢了。”

企业做大了，或者经历的时间长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说起来，北海船务这次风波，并不是最近吹起来的。

有“金手指”加持的金尚，早就明白那边有问题，只是想着“水至清则无鱼”，不是太过分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企业控制权转到金尚手里后，自任董事长的那段时间，大家都还算老实，“新官上任三把火”烧过，又过了一段时间，没有太多的动作，那些人提起的心也就放下了。

到了一九九八年，金尚已经不是董事长，不管具体的事务了，只担着副经理、高级顾问的职务，尤其是洪仁全退休后，换上了新的董事长和总经理，沉寂了很久的“硕鼠”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至于有哪些操作，确实有很多，敷衍一点的如穿着宽大的工作服，将东西直接绑在身上，或者趁着公务车进出的时候，藏在车厢或者车底，躲避门岗检查。

还有一些比较直接，但难以发现的手段，比如，现场施工人员趁人不备，将甲板上的电缆踢到水里（江水或者海水），晚上夜黑风高，找个机会划着小船过来捞，至于物料损失，千头万绪，压根不可能查清楚。

东西不见了，别说找，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没了，北海船务就有一次出了大丑，执法单位在一次清扫盗窃转卖团伙的过程中，缴获了一大批铜质电缆，顺着没有抹掉的标牌就找上门来，这个时候，厂里才知道东西被偷走了，以前就这样被盗走多少东西，谁都不知道。

更可恨的是，船用电缆的要求极高，比陆上同类产品高好几个等级，还要经过多道检测，拿到几个主要船级社的证书，才能在船上使用，价格极高。

而这些“硕鼠”将这些电缆偷走后，以废旧金属的价格给卖了，简直离谱。

船厂的那些老人，大部分都是二舅梅应年那一条线上过来的，自己人对自己人下刀子，总归是有点下不了手。

这也是某些人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金尚并非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小气之人，可接二连三地上眼药，那就太可恨了。

上次去北海船务，并不仅仅是开会以及推动重组，还有就是顺势清扫一下，金尚虽然不是董事长了，并不意味着就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力。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忌我的面子，几年前我就知道那里被当做养老拿钱的安乐窝了，再加上船市不景气，一直入不敷出，所以想要出手卖掉。你既然将它救活了，就好好打理，这一行……做好了，益处多多，周期性行业，只要控制好风险，还是能赚钱的。”

“我知道！现在差不多缓过来了，待重组完成，轻装上阵，说不得又有一二十年的景气阶段。”

——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金尚还和郝齐联聊了下无线增值服务、小灵通分账以及高速宽带推广的问题，大抵上还是按照以前的模式进行，不得不说，电子游戏真的是IT产业发展的强大助推器之一，在网络游戏《封神》的带动下，越来越多人开始加入其中，各地网吧申请开设的速度加快了一大截，二手电脑市场火热得不行，大家都在赚钱，一切都在向好。

作为国内第一款，也有可能是全球首创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MMORPG），网络游戏《封神》的热度，比想象中的要高多了，全国联网电脑可能还不到一百五十万台，且近半是这两年新开的大大小小的网吧撑起来的，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的玩家。

和前世千禧年后的状况不一样，这辈子的最大不同，就是国内有总量超过千万的游戏主机保有量，其中五百万左右是VENUS系列游戏主机撑起来的。

其它厂家的品牌产品不清楚，行星智造发布的产品，自VENUS 2和PLUS改款就加上了外设网卡的接口。

绝大部分情况下，游戏主机是没有适配通用软件的，游戏客户端也不一定能带动，但是，在金尚的主导下，旗下的产品都是有兼容性考量的，在总体战略的指引下，游戏主机的软硬件都有特定的优化，网络游戏《封神》也同步开发了定制版本。

在实际运行过程中，难免会有BUG和体验不佳的情况，但它一定能带得动的。

千禧年前后的游戏对配置需求普遍不高，未来那些个需要堆砌高端硬件才能流畅运行的所谓3A大作，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能够现在的良好结果，是金尚在三年前就播下的种子成长而来的。

百万PC玩家的任务，大概很难完成，可要是算上游戏主机的用户数，肯定够了。

数据中心的游戏服务器一台接一台地加，用电量节节攀升，每个月宽带服务器消耗的资源和费用着实恐怖。

好在先前已经很乐观地预计快速发展的态势了，这个时候不至于措手不及。

慈善晚宴后短暂的交流后，金尚和梅逢春、张鵿等人，一起汇合了张云鹰和她的对象。

在提前订好的元气楼包厢中，大家聚在一起闲聊。

“这就是施女士吧？幸会……”

“施雯惠，你好！”

听姑妈金兰芸和表哥张云鹰说起过，但不怎么了解的金尚打量了一下，略微过肩的黑发，简单绑了个马尾，俏皮的空气刘海，鬓角打理得很飘逸，妆容很淡，不是特别艳丽的类型，但有一股天生丽质的风度。

近距离观察的第一印象，很关键，大致能决定很长一段时间的观感。

对这个有可能的表嫂，金尚还是很关注的，未来老张家的接班人张云鹰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影响很多事。

几人坐定后，又寒暄了几句，对酒意消退了不少的梅文辉问道：

“舅舅走了？”

“年轻人的小聚嘛，他能过来打个招呼就不错了，和你攀谈的老孙和郝主任被车接走了，连戴义琴都送别宾客去了……”

“没事，话都聊完了，合作事项过后详谈。”

现在不是谈公事的时候，金尚转过头，对有些局促的施雯惠说道，

“只是趁机来一场简单的聚会，平时大家都挺忙，难得在一起谈天说地。家里的亲戚其实挺多的，经常来往的……很多都不在这里。年底热闹的时候，你就知道有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