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缺陷，导致明明是优质食用油，在老百姓心目中却没有任何地位，并非没有缘由。

了解过一番的金尚，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棉籽油维持低价，反而是一件好事。

假如这玩意真的卖出了花生油、茶籽油或者橄榄油的高价，不知道会有多少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三令五申无法将重油从内河航运市场禁绝，自然也没有办法彻底消除粗制棉籽油流入市场，要是利润丰厚，恐怕更加难以遏制，没有特殊设备和专业人员监测，谁知道一壶棉籽油是不是精炼过的成品？

“棉籽油啊，煎炒烹炸都很好用，而且味道清香，适合各种菜肴，最难得的是营养齐全，富含维生素。如果不是早些年确实造成了不少恶果，也不会落下个‘断子绝孙’油的恶名。”

张云鹰微微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前，棉籽油在食用油市场广泛使用，尤其是东南亚，非洲，中东，拉丁美洲，中亚和东欧等地，但凡棉花种植大区，十分普遍，在棉酚的危害被发现之前，不知道多少人深受其害，本地也有报道，只不过国内的食用油主要以菜籽油、花生油和大豆油为主，没有国外那么严重。

最近十几年，葵花籽油和茶籽油也越来越受欢迎，只有棉籽油依然不受人待见。

事实上，精炼棉籽油十分安全，是食用油市场中，花生油、大豆油和菜籽油之外的重要补充，国内产量一直不低，每年还要从北美和澳洲进口很大一部分，和东南亚出口的棕榈油一起，成为了食品加工和商业餐饮领域的主要使用油脂。

金尚旗下的餐厨垃圾和副食余料回收提炼出来的生物柴油，大部分都是棕榈油和棉籽油、人工黄油的混合物。

别看超市和小卖铺等零售渠道基本买不到，这些少见的油脂，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并不遥远，基本都以大宗交易渠道流入各个领域。

就好比每天小区门口的早点摊子，发油条用的油，就极有可能是混有棉籽油和棕榈油的调和油，再就是方便面调味包，预制菜，瓶装辣椒酱和火锅料等，都有可能有它们的存在。

总而言之，在正规渠道购买消费，或者证照齐全的小饭店吃东西，还是可以保证安全的，不用担心各种小道消息以及危言耸听的流言，普通人吃到粗制棉籽油的可能性极小，哪怕真的“中招”，次数不多，量不大，摄入不多，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有长期食用，才会造成显著危害。

“我的想法是，培育抗寒抗旱，适合北方环境的节水棉花品种，一些土地并不适合种水稻、小麦和玉米等主粮，长期种植土豆、高粱和饲草等，也会破坏土壤酸碱平衡，间种一批棉花、大豆或者一年生菌草，能有效改善土质……”

平静解释的金尚，慢条斯理说道，

“再就是，一些有希望弄到手的土地，原来上面有工矿冶炼企业作业，富含各种重金属，一时半会难以改善，不能种主粮，要以经济作物为主，棉麻，竹柳，花卉，向日葵或者核桃等，总要利用起来。”

“比如说？”

“废弃矿区，城市边缘，老旧填埋场等，这些没人要的地方，要投入巨资治理，我总不可能在上面建个风电光伏，然后任其搁荒吧？”

永定河上游，官厅水库附近，隔壁的怀来等地方，因为煤炭、钢铁、电解铝以及冶炼等工业企业很多，不止是土地，连河水都受到了影响。

至于沉降矿区之类的地方，能利用的手段就更少了，种棉花正好。

棉花不是用来吃的，秸秆和棉籽粕可以制纸浆，或者作为生物燃料，合成甲醇，发酵乙醇什么的，至于棉籽油，这玩意可不仅仅是用来吃的，化妆品，洗涤日用品，润滑油脂，工业溶剂等，都可以用。

听了金尚的解释，张云鹰了然。

“从你的商业布局就看得出来，对油料的需求极高，咱老家要不是使用天然气还算方便，估计也没什么搞头。能源啊，确实得抓一抓……”

并不是说要成为行业数一数二的老大，而是要有一定的存在感，不至于完全被别人拿捏。

“科学轮种，也是保持土地肥力，消除病虫害的有效手段，总之，很麻烦就是了，我这边还是以科研、学术和培育为主导，成果的落实，要靠姑父和你来处理了。”

今年种玉米，接一茬冬小麦，明年种大豆或者棉花，那么现在对玉米产量有损的病虫害，至少有一年多，没有寄生对象，虫卵、幼虫和越冬的成虫，大部分都会自然死亡，待后年再种，就可以少用很多农药了。

同理，大后年针对小麦和大豆的病虫害也会少很多。

能够对这么多不同种属的粮食作物和经济作物同时寄生的病虫害，并不是那么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大自然，很难诞生什么都吃的害虫，什么都能感染的细菌病毒。

回酒店的路上，金尚和张云鹰、张鵿姐妹聊了不少，论农牧业方面的常识，还是他们懂得更多，金尚只是个半桶水，没什么经验。

“五个月前，那些机器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不出故障的时候，干活又快又好，可一旦有问题，最少得三五个小时来修。附加系统太多，调试太麻烦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以前都没有设想过。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有点模样了，专门‘斥候’的技术团队都少了一半……”

说起这个事，张云鹰就不胜唏嘘。

既然决定要补全工业化农机的短板，在产业链的上下游继续深耕，有些苦，现在吃了，总比以后焦头烂额要好。

“造车，到底是半吊子，咱们技术团队的本职工作，是造船，能够靠七拼八凑的模块化技术，整合现成的产品，做个改装升级，已经挺好了。慢慢来，再牛的机器，也是一步步迭代试错，突出重围走出来的。”

如何将船用双燃料技术轻量化，装到卡车和拖拉机上，再进一步优化，成为大型SUV，城市越野，多功能轻卡以及柴油汽车的发动机，再附加轻混和电动化车机系统，着实不容易。

正是一步步从全无积累走到这一步，才让金尚意识到，祖传的“金手指”在如何调动并发挥出人的潜能，确实很有一套。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高级知识分子，研究员，工程师和学者，放在合适的岗位，资源管够，再加上“金扫帚”加持，只要方向正确，效率极高，出成果的可能性太大了。

这可比“轻轻松松”提升一线工作人员效率要恐怖多了。

比如正在测试的锂电池电极材料，三个月前的重大突破，让金尚都感到有些震惊，从实验结果来看，磷酸铁锂电池的重量，有望削减到原来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新款动力电池，初步具备了成为私家车主要动力源的可能性。

上辈子真正走到这一步，是什么时候？

二零零一年，还是二零零三年？

从成果到论文，再到实际商用，可能还要七八年时间。

但是，今夕文化和金尚母校合作的产学研共建实验室，将技术突破时间提前了将近五年。

要是某个实力雄厚的老牌汽车厂掌握这一门技术，恐怕不到两年就能推出第一款原型车，而今夕文化准备怎么办呢？

也就试试园区通勤摆渡车，两轮电动车，电驱摩托和电力辅助自行车等，压根没有造车的实力。

新能源车大厂的影子都还没见到，倒是这辈子“宁德时代”的希望不小，没能力吃一条产业链，先把动力电池这条“赛道”占住再说吧。

——

今夕文化总部小楼里，刘燕青挂断了电话，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见状，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尹飞扬问道：

“谈妥了？”

“嗯！总算完成了，了却一桩心事！”

自数据中心发布，以及高速ASDL宽带网络不断铺开，今夕游戏这个公司极个别盈利的线上业务之一，也开始正规化了。

三年前，因为技术不成熟，网速太慢，缺少展示平台，公司和各个地方台，开展了一系列“电视游戏”合作。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利用更加成熟的广电网络，绕过互联网，进行线上线下合作联机对战和试玩等。

本质上，就是用游戏主机，通过电话线，拨通电视台直播室号码，通过一定的转接服务，在电视上玩在线游戏。

这玩意并非今夕文化首创，在游戏主机还没诞生的十几年前，电子游戏就以街机这种方式走到了大众眼前。

不得不说，人类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的确让人瞠目结舌。

金尚刚上大学那会，就在报纸上看过一些问题，某些爱玩的小孩子，看了电视上游戏娱乐节目后，利用电话玩连线游戏，家长月底收到电话账单，多了几千块钱，查过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乌龙事件。

今夕文化更进一步，将电话换成了游戏主机，但是依然用电话拨号连通，十分费钱的弊病依然存在。

有鉴于此，金尚并没有要求今夕文化和卫视台合作，而是与地方台联手，勉强维持游戏的人气和热度。

即便如此，依然发生过几次被投诉的事。

硬着头皮接着做了近三年，已经是极限了，现如今，条件已经齐备，再不需要这种有副作用，让人诟病的推广方式了，只是，签的合同还没到期，事情还要勉为其难做下去。

直到今天，最后一家地方台的协议到期，今夕游戏再不自己参与了，而是将平台和游戏的视频解说和转播等权益，授权给合作方，收了授权费，对方怎么播出推广，今夕文化就不管了。

别家舍不得这些好处，金尚是打定主意不沾边了。

“客服与售后团队可以轻松不少了。”

舒坦地一笑的刘燕青说道，

“不过……也不好说，网络游戏《封神》的热度越来越高，暑假结束，新增玩家、游戏热度和人均在线时长略微下降后，迅速回升，甚至已经超过前高了。玩家多了，麻烦也多，再就是彻底出圈，成为全民关注的社会现象后，各种各样的批评与非议就都来了。”

“人红是非多，游戏火了，凑热闹的也多了。”

只要公司还在迅速成长，在成为互联网巨头的路上狂奔，总会不经意间惹来别人的嫉恨，这是难免的。

“有讨论才有热度，用金总的话来说，就是‘黑红也是红’，信息时代，曝光比什么都重要，哪怕被人批评，也比默默无闻要强。”

对互联网这一行来说，最糟糕的，莫过于无声无息，一丝浪花都翻不起来。

翻出一份调查与分析报告，递给尹飞扬，刘燕青正色说道：

“结果你看看，情况不容乐观啊！”

再过两三年，经济进一步改善，网民的认知更加齐全开放，对各种各样的新生事物的接受程度更高。

在一九九半年的当下，舆论其实有点不利。

这其中，网吧的扩张，以及对中小学生的吸引最令人头疼。

还是那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实名制无法推广普及的当下，想靠技术手段将未成年人挡在网吧之外，压根不可能。

至于说上网费昂贵，一般学生负担不起，那就太小瞧学生手里的零花钱了。

一个人不够花，几个人凑一凑还是可以的。

这样一来，又会引发更多的诸如“带头大哥”搜刮小弟的事。

还有逃课、熬夜以及荒废学业的话题，自电子游戏诞生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总之，泛泛而谈的批评可以不去管，但这种舆论风潮，我们不能无动于衷。技术上能做的，很有限，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文件里，就有好几种貌似行之有效的手段，比如深夜限制游戏账号收益获取，调低爆率和经验值，限制单位时间内的登录上限等。